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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纯爱] 【理梦的蓦然物语 ~ 流光凄美、昙花静咲】(0-12完)【作者:杉原夜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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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梦的蓦然物语 ~ 流光凄美、昙花静咲】(0-12完)【作者:杉原夜季】

作者:杉原夜季
简介:我始终都将铭记,我的身后曾是漆黑的深渊与冥界的幽灯。
我曾是被冷血之手无情掐灭的,最微不足道的星点火花。
在这黑白色的世界中,我却终是——被他再度点燃。
甚至从未奢求过的幸运,我的第二次生命。
这始终都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拯救。
而于我心底,对他抱有的……从来都仅仅是倾尽一切的爱恋。
字数:59,016 字



  —— P0-

  如此美丽的景色,

  却仅染上这般孤寂的色彩。

  我已经六年未曾再见心上之人的身影。

  再也没有人在我身畔,与我共享这场灰暗色调的孤雨。

  上次再见他,是何日何刻?似乎都早已将其忘却。

  所有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事物,也褪色至仅剩残影。

  我低着头,淋着略有些寒冷的雨水,静步向着傍晚的繁华街道尽头踱步而行。

  于我身前,是这个璀璨而辉煌的世界。

  我始终都将铭记,我的身后曾是漆黑的深渊与冥界的幽灯。

  我曾是被冷血之手无情掐灭的,最微不足道的星点火花。

  在这黑白色的世界中,我却终是——被他再度点燃。

  甚至从未奢求过的幸运,我的第二次生命。

  这始终都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拯救。

  而于我心底,对他抱有的……从来都仅仅是倾尽一切的爱恋。

  仅仅是这样罢了。

  「你看啊,我正在捎上你的份,一并努力地活下去。」

  哪怕周遭之人无法观测到我的存在。——却也是我的自愿之举。

  总有一天,我会心甘情愿地再度面对这个世界。

  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需要我的存在。

  这是他曾对我说过的话。

  一晃已两千多日。

  「但是……你觉得,你的话语,什么时候才会成真呢?」

  脑海中浮现他那渐显陌生的身影,我却止不住幸福地微笑着。

  好像又有些想念你了。

  「我仍静静地等候着哦。你话语实现的……那一刻。」

  —— P1-

  —志茂—

  啊啊,如果有月光的话,这幅景象就更加完美了。

  我大方地伸展着手臂,仰面躺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今天的夜空,仿佛再过
一毫秒就会降下倾盆大雨,却迟迟未如自己所期。空气闷热得令人有些难受。

  明明都已经入秋了,却还是如同盛夏般,每天被热浪烤着……自己居然选择
舍弃那间舒适宽敞的空调房,迈出了已经几星期没有离开过的卧室。太不可思议
了。

  而且这次也不是为了散心或者逛超市,而是(几乎没有做任何准备便)来到
了这个略为陌生的城市。

  拖着那么重的行李箱在这里徒步了很久了。脑袋一热,直接坐地铁坐到了最
后一站,原以为会是荒郊野外,但果然却是另一个大都市。如果我想,可以换乘
一般电车再走到另外的终点站。

  但这样没有必要。为了逃避他人耳目,二十站足够了。

  没有人会想到,她的失踪会与我有关吧。

  之前初三的时候因为家族事业而休学了一年多。无所事事却整天压力缠身的
那段时日,唯一一个与我线下会面过的便是她。那次只长达数小时的约见就连父
母都不知实情——但我与她的关系却一直持续到今日。

  这次离家出远门时,我的家人还以为我是真的按自己说的去其他城市实习了
呢。

  有谁会猜到,将她绑架的真凶是我呢。

  独自到另一座大城市来,却只是背了上学用的书包,外加一个行李箱……大
小,约是能勉强塞下一个初二的小个子女生。

  我的确这么做了。

  也没有什么行李可以带,仅剩的钱除了花在电车车费上,还计划了两个月的
租房计划。之后的……就全都用在了筹备作案工具上。

  啊——「作案」这种词真的是不太好听呢。毕竟……我也是为了帮她缓解压
力罢了。原本是这么计划的……直到我意识到,这一切似乎已经升级为必要的措
施。

  她的人生实在是算不上平常……但这并未示意着好的一面。

  上学的时候一直被同届生欺负,导致成绩快速下滑,现在也约谈了好几次家
长。日渐颓废,最后光靠网络度日,也是因此才在Line上面结交了曾经休学时无
所事事的我。

  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却发现她出现了各种抑郁迹象。直到她跟我说,自
己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之后……我欺骗了父母,朝着她学校所在的城市赶了过去。

  我也没有在完事后将她灭口抛尸的计划。我是发自真心喜欢这个女生。

  因此……才会策划这一次绑架,将她临时变为我的所有物。不这么做的话,
我会失去她……整个世界都会失去她。

  没错。只有我,才有能力守护你,才有资格将你拥入怀中……

  没错。那群披着好人外皮的伪善者……整个社会上真正的污秽存在,有什么
资格称他们自己为你的真命天子。那群人……最终也只能下地狱而已。那群连你
死活都不顾的人,怎么可能为你带来未来,怎么可能关心你存不存在?

  每每想到这里,我的怒火都会燃烧于自己的身体内。胃疼。

  呵、呵哈哈……或许学校的师生,都会认为她只不过是离家出走了吧?随便
找了一座大桥一跃而下,总之尸体过两三天就会自己浮上来,也不需要花费大把
的人力去寻找一个全校学生的眼中钉,死了最好。没错,死了最好——是吧……

  她所在的学校下一个霸凌受害者会是谁?我没有理由关心那种与我无关的问
题。我只要将你守护好就行了。

  是的,没错。我和那群带着面具的恶狼不同,我完全没有要加害你,或者把
你当成玩具的意愿。我会是那个全身心,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的天选之人。

  行李只需要一部智能手机,一个钱包,加上背包里清洁一套和换洗衣物的基
础需求。当然也帮你买了各种我认为特别适合你的内衣。不知道你会不会真的有
机会试穿呢……

  行李箱中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我刻意将耳朵贴上去细细聆听。虽说此刻的冰
冷夜风有些刺耳,我却还是能够分辨出那细微的嗡嗡声。

  电量……真是十分充足呢。都以最大功率维持运作六个小时了。虽说做过防
音处理而不需要被身旁其他人察觉……但是她应该不会有事吧?

  ……啊,也是呢。总之,女孩子无论去多少次都不会有关系的。只会让她离
彻底接纳我更进一步而已。

  虽说如此,却还是在意她如今的精神状态啊。蜷缩在行李箱,全身都被保鲜
膜包裹了好几层,只有鼻前开了小孔,强行保持着环抱双腿的动作数个小时。嘴
里塞了两条手绢,然后将鼓得高高的嘴巴用丝巾蒙紧。虽说行李箱内暗得伸手不
见五指,却还是保险起见给她戴上了眼罩。声音自然是要屏蔽的——为此给她耳
朵里塞上了棉花。

  之后便是所谓的身体调教了。在被我塞入箱中之前,她已经在宾馆的床上被
皮带束缚成大字,堵上嘴,被我设置的玩具连续调教了一整夜。刚开始嘴中还发
出完全破碎的模糊求饶声,最后彻底转变为哭声,身体也停止挣扎了。之后塞进
箱子里的时候,似乎不仅眼神涣散了,嘴中也已经完全说不出任何人类的语言了
呢。

  这样的她似乎也有一点可怜,让我几度考虑是否要关掉开关……但被他人如
此调教的话,种种压力与车祸的痛苦一定也能得到缓解吧。

  她的私处被我用假阳具塞紧,加上几颗跳蛋填充了缝隙——再套上黑色的连
裤袜,将充足的玩具封锁在她那尚为稚嫩的阴道中。由于脆弱而从未被开发的后
庭已经有些许被玩坏的迹象,因此也只是注入了灌肠液,再塞上肛塞了事。这样
子的话,至少可以做到在不加予「入口处」过多刺激的前提下好好折磨她的直肠。
想必光是如此就足够让她度过六个小时的地狱体验,不论是谁都会身不如死的吧。

  她的乳房刚刚才开始发育,两个红色的小肉结看着就像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
这个世界的新奇风景。但仿佛是在隐射她以往受到的无情待遇,两颗不谙世事的
乳头也早已被我用丝线扎紧,再用跳蛋贴住了那两只略微有些充血的红色小球。

  这样做可不是为了在你面前暗讽你不幸的校园生活。仅仅是为了能让你更加
地舒服——仅仅是这样罢了。

  这样的多重刺激……应该能为你带来不少次高潮吧?

  行李箱并没有设置昂贵的空气循环装置,仅仅是单纯连接了一条SM游戏时可
能用到的人工呼吸管。说是如此高大尚的事物,实际上肉眼看着也只是细长的银
色硬质管状物,一头卡在行李箱外部,用拉链夹着,伪装成了挂饰。不仔细看绝
对是辨识不出任何端倪的。

  而管道的另一头则深入了她的鼻腔。虽然被我改造成了软头,但插进去的时
候还是因为她不断地打喷嚏而废了好一番功夫。也怕是流鼻涕会堵住空气,管道
被我插入了六余厘米,呼吸应该是不会有障碍的。为了不让管子脱落出来,鼻子
这里也被我用鼻夹和棉花改造了一番,无论如何打喷嚏都不可能喷出来。

  在电车的时候,虽然需要谨慎,但朝着「挂饰」那里散播一点药粉的话也不
会有人轻易发觉。光是吸入后私处就会敏感数倍,副作用是身体会极度抗拒性快
感,以至于无论怎么高潮也不会沉沦其中。

  健全的她才是我真正想要看到的样子。一不小心玩坏的话,人的灵魂就和破
碎了差不多吧?

  既然如此,只要在「玩坏」的边缘徘徊,不跨越那个界限就行了吧。

  包括连续高潮也是,只要掌握成连续绝顶寸前,就不会因为高潮的蹂躏而失
去神智,而是变得越来越有精神,越来越想要,甚至主动哀求我说要——连药物
都不需要,调教也不需要,直接成为只能依赖我才能解脱的可爱无助的玩偶。

  每天……都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陪你好好玩耍。把还在上初中就已经如此
漂亮可爱的你单脚吊缚于房梁,或是束缚在座椅上,让你的双腿被绳索无助地扯
向两边——再让我好好地欣赏你的身体,抚摸你——属于你的热度、香味……

  啊……真是十分完美呢,我的理梦(サトム)……属于我的理梦。

  使足全身力气才从长椅上坐起身。我默默地盯着行李箱——那行李箱中已经
被玩具蹂躏了六个多小时的少女——就这样静坐出神。

  和喜欢的女孩子共享明月。

  不,应该是代替她承受这闷热的夜风,以及烦躁的阴云。

  从现在起,你必须暂时是我的所有物……

  这样想着,嘴角显露出连我自己都不觉得轻松愉悦的笑容。

  —— P2-

  —理梦—

  眼前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浑浊的大脑实在是没能让我回忆起在视界被剥夺前我所经历的一切。我就算
在那之前……也只是宕机了一般在大街上走着。

  对哦……好像,确实……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散步。

  散步,在……什么时间段?午后?正午……那、那么那段时间我或许应该在
学校吧。

  在学校的话,又怎么记得自己在大街上漫步……

  头、晕死了……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现在……也,无法移动四肢。无法控制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我的神智似乎变得有些清晰了,却还是不足以让我能够正常地思考。我现在
是在哪里……眼睛无法睁开。

  而且、头太晕了……「根本没有办法正常地思考」。就算有人直接在我耳边
低语,告知我此刻的处境,我或许也无法立即理解那字里行间的涵义。

  ……

  似乎已经有什么人,这样尝试过了。

  可到底是谁……是男是女?好像是男生、但……无法确定。而且有关内容也
是——我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失忆症」……

  ……什么会导致我失忆?

  是……

  我、我当时应该在学校,我是怎么会记得自己正在街上走的、难道我逃课了……
但理由又是什么?我是怎么逃出去的?我又遭遇了什么……

  我只记得,好像是、好像是……被、一辆车给……

  不对,那样的话我应该已经死了。

  或者说、我现在可能真的已经死去了……

  不可能。

  从大脑那里隐约传来的阵痛,告知我现今自己绝对不可能死了。

  但是……为何睁不开眼睛?

  我——再次进行尝试。

  这次……是,一片漆黑的房间。

  坐在床尾……

  怎么、到底是……嗯……

  坐在床尾的那个人,是谁?

  我……

  我尝试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这次……稍稍移动了些许。

  我……在哪里?

  我晕倒了……多久?

  「你是……」

  坐在床尾的那个人,听到我用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的声音问出这句话后,似
乎是快速地转过了头。

  他说了什么话。我没能分辨出来。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

  —志茂—

  第二次与她见面的时候——

  澄清一下,我只是碰巧在路上撞见了她。我完全没有料想到会在那种时候:
在饭点人满为患的大街上遇上她。我原本以为她应该在学校吃午饭——按照道理
绝对会是那样?

  打算拿身上的一小部分存款吃一顿简餐,蹲点到她放学的时候,将没有朋友
结伴同归的她给迷倒,然后强行带走。

  只是,依然在街上意外寻见了她的身影。

  而且是在马路的正中央。

  一片……来源于她的,血泊之中。

  我是亲眼看着她被一辆赶不及刹车的中型轿车撞飞的。那辆轿车几乎是毫无
停顿地加快速度继续朝前逃逸,在那之后跟来的一辆计程车没有瞧清路上的情况,
从她的脖子那里碾了过去。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情引来了多少过往行人的注意?

  我也不知道之后理应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是理梦身首异处。也许这会让周围
的目击者尖叫逃窜,不久之后警车与救护车就会前来……但却是无济于事。

  理应是这样。

  一切都本该是这样才对。

  引来了多少过往行人的注意……

  零。

  因为我不是过往行人。我原本便是冲着她来到了这里……只是预料之外地过
早遭遇了她而已。

  那其他人呢?在饭点这种人满为患的时刻,车水马龙的大街,没有任何人发
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我让这件事,变成了「从未发生的既定历史」。

  我……其实不是普通的人类。

  我是一位魔术师。或者,世人可能会称我所做的为……魔法。

  我能将一件悲剧中的连环因果分别切割成片段,并强制抽取其中的一段,使
其「从未发生」,让这件事实在世界上永远消失。

  这种魔术的不足之处……或者说,我自身的不熟练,导致我并没有办法顺利
地抹除整个概念本身。本该属于同一部分的元素,可能会在我本人尚无法掌控的
情况下断裂为更琐碎的部分。

  我抹除了「初中生违星理梦将在2025年6月5日被行驶车辆先撞击后断首而死」
的事实。她最后只是继续倒在路中间,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我阻止了即将驶来
的第三辆车(以抬手的方式),将她抱起后逃离了现场。

  但是……

  「初中生违星理梦将在2025年6月5日因重伤而昏迷并遭受极为痛苦的后果」
这一元素却没有被成功抹除。

  我最多只能抽取这一整件事情中的其中一段。我的父亲能做到抽取数段,甚
至直接抹除整件事……直到他抹除了自己的一切魔术天赋,并发誓此生不再使用
魔术。

  父母并不担心我会滥用魔术——我的魔术天赋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只是比普
通人要稍微多懂一些神秘学。不希望我从此之后再接触「魔术」的他们,或许真
的以为我已经过上了和常人无异的日子。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已经学会的魔术无法放弃,而我也不会像父亲那样做
出那么值得令人钦佩的决定:废除自己一生以来的魔术造诣。

  当你成为魔术师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一名普通人类了。

  父亲用他本人的经历,亲身告诉我:上面这句话只是在危言耸听。

  我可能无法放弃魔术,但我父亲做到了。而他所掌握的魔术,却是那种真正
能大幅度改变自己生命轨迹的命运之舵。

  「会不会其实他并没有放弃,只不过是对外如此宣称了呢……」我时常也会
这么去怀疑。但这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就算他只是口头说说,那又怎么了呢?我仍然无比地尊敬他。

  不过嘛……我就算有了这种魔术知识,直到今天前我也以为自己做不了任何
有实质性意义的事情。每当父母提醒我,说到我所学到的魔术根本微不足道——
这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能抹除的事物几乎不会对世界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我自身的魔力也
不允许我做出对世界变化过大的行为。

  庞大而危险的因果链不会让我肆意妄为:宇宙本身便会限制我的魔术效果。

  如果「理梦逃过了这次死亡」这件事,会对这个社会带来什么显著的影响,
那我这次魔术就不会成功生效。

  就连「我这次买一台手机其实并没有花钱」这种事,都会变成我确实买了手
机,只不过单纯没付钱,被店家一脸警觉地盯着叫来了安保——这种无比尴尬的
结果。

  考试「不及格」的事实被抹除后,老师居然打电话到我家里,问我为什么没
去考试。我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这种魔术……只会让事情朝着没什么区别的方向发展。这一部分也是因为我
自身的魔力太浅薄,而宇宙法则中这条牢固的因果链几乎无法被任何程度地修改
或破坏。结合我自身天赋确实不怎么样……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值得夸奖
了。

  似乎有些过分骄傲了……我只是个入门级的入门级魔术师罢了。没错,这才
是事实……

  真是让人扫兴,是吗?

  说了半天,原本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超能力,结果根本派不上用场。

  我的魔术无法造成任何可能对社会真正带来某种改变的结果。

  我无法影响到社会。

  但我抹除了理梦的死亡。

  我们如今所住的地方是一间靠路旁的出租公寓,走廊朝外敞开,但路上平常
并不会有过多车辆经过。房子墙壁的隔音效果意外地十分理想(我以要在房间里
安置音响为借口,到邻居的家里做了实地考察)。

  家具陈设……十分简单。我们找了相对便宜,但家具只有一张床的大室,没
有客厅(只有一道不算长的门廊,可以塞一个宽度不高的架子放杂物)。厨房和
床之间只隔了一道拉门,可以说是简陋得捡漏了。我之后去二手家具店买了两张
不错的椅子和一个稍微高点的茶几,这会是我与她的餐桌。

  ……没有浴室啊。

  但在我打工打出点名堂之前,只能暂时住在这里了。

  父母要知道我居然绑架了一名初中女生跑到这片异乡……怕是要和我断绝关
系了吧。

  或者如果我把前半部分省略掉,只是给他们报告住处与工作的情况的话……
会得到他们的资助吗?虽然会被质疑「实习场所不是有提供住处吗」诸如这类致
命的疑问——至少稍微打几个马虎眼,就能住上更好的房子了吧。

  但还是没有必要,我没有穷途末路到那种地步。而且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这种
社会绝不会允许的违法行为,那我就不该指望任何人会向我伸出援手。

  我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原则,要真的在意这么原则性的问题的话,我就不该
绑架理梦。

  ……这只是交换罢了。这是我应得的事物——而且,我只是为了能够无微不
至地照顾她。

  我可是救下了她的性命啊。

  这并不是说我从此就有权利命令她任由我摆布,可在她听话并彻底信任我之
前……我需要用自己这一系列调教程序,将这种对我的信任感与依赖感深深地刻
在她的脑海之中。

  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她一定会逃走的。

  她会再一次去寻死……而下一回,我或许真的无法再救下她的性命。

  我已经成功救下了她。

  我原本便是要过去救她……就算意外已经发生,我也做到了。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能许她自由。我必须确保……她不会再一次去寻死。

  ——晚上好,回家了,打工人。

  之前有说过,虽然我抹除了理梦的「死」,但她的「伤」却仍旧存在。虽然
会导致她死亡的那些致命外伤与内脏损伤都被成功避免,可她的大脑是一种接近
「死亡」,却又没有「死亡」的状态。

  我的猜测是,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到她的大脑重新适应「自己其实还活着」这
一事实为止。

  但她的大脑……似乎伤得很严重。从救下她到现在,理梦都处于一种神志不
清,只能勉强记起自己是谁。最开始的时候,甚至是一种就连我尝试要强行上她,
她都不会呼救的状态。

  我在她学校附近的廉价酒店住了几晚,买了好多好多似乎能补充营养的药给
她,也没忘了用我自己的伙食费给她买健康的食物。那几日,我每天只吃到一顿。

  我原本以为……抹除死亡这一举动,最终还是失败了。

  确实是这样,坐在床边,看着不省人事,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理梦,不断叹气,
叹气一晚上。

  直到有一天晚上,昏昏入睡的时候……我听到她虚弱的惊呼声,胆怯地质问
我是谁,以及那里是什么地方。

  她的话语声……是我在那些天见到的第一缕光芒。

  我的魔术,成功了。

  当然,我并没有傻乎乎地白欢喜半天。我几乎只花了几秒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抄起旁边桌上的口球就扑过去将她的嘴堵了起来,随后双手绑在床头,双腿用绳
子拉向床尾,而刚刚有一点好转的她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就这样被我拘束起来放
置了一晚上——

  没有使用任何玩具刺激。

  我只是抱着她,抱着或许是因为惊恐而浑身不断颤抖的她……睡了一整晚。

  隔天早上的时候,我用一把小刀威胁她不许呼救,解开她嘴部的限制后,给
她喂了饭。

  中午也是同样的程序。在那时候,她已经能够将视线聚焦在我的脸上了。

  她或许,终于认出来我是谁了。因为我有听到她叫我的名字……只是,或许
单纯是幻听了吧。

  那天晚些时候,我终于将她按在了酒店的床上。

  我完全按捺不住了……心中是燃烧的欲望,我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理梦就这样
衣裳单薄地躺在我面前,那么可爱,那么漂亮……而且,毫无反抗的能力。我……
按倒了她。我脱下裤子,想要、想要……

  我……

  我真是个禽兽……我明明说好要保护她的,我为什么会想对她做这种事情?

  在就快要进入她身体的一刹那,我……退缩了。

  我害怕。

  我害怕自己这种卑鄙自私的行为,会彻底毁掉理梦。

  我最后——从背包里掏出了震动棒,将棒头固定在她的私处,打开开关……
持续了半个晚上。

  再隔天,除了喂饭与抱着她去上厕所之外……其他的所有能用跳蛋玩弄她身
体的机会我都没有放过。先是乳头轮流刺激……交替刺激,然后用四颗跳蛋夹住
了两边的乳头。拿胶带固定之后,便是用跳蛋夹住她的小豆豆……再按住她开始
用力晃动的身躯,朝私处塞入了三颗跳蛋。

  后庭处没有塞进去跳蛋——我的跳蛋库存在这时就完全用完了。所以我找来
了不锈钢的固定式钢珠串,浸满润滑液之后顺着她的肛门捅进去了最前端的三颗
钢珠,然后拿绳索将钢珠固定在了她的腰部,拉到了最紧——

  钢珠这样的话就无法脱落了。而大幅度的挣扎……只可能会让剩余的钢珠在
润滑液与绳索的支援下更进她体内一步,带来愈加强烈的苦楚。

  她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后果。只是出去买了午饭的时间……回来的时候,
八颗2CM直径的钢珠居然已经全都进入她的直肠了,只剩下穿过了钢珠串尾部拉环
处的绳索在努力阻止整串钢珠滑进她体内。

  理梦显然是被撑得满脸通红——不仅是因为之前从未被开发的直肠那么快就
被强行塞入了这么多的异物,更重要的是单纯跳蛋的刺激虽然算不上什么,可对
毫无性经验的理梦来说已经足够让她高潮不断了,还不提我同时在她身上安置了
总数九颗跳蛋……

  回到房间的时候,就见她整个人侧躺在床上,口球的透气孔彼端不断传来喘
粗气的声音。

  我知道她大概是到了极限……便将电极连在了她的大腿内侧、两边乳房表面
与不锈钢拉珠上。

  每当她的神智开始不清晰,快要被折磨得晕过去时……我便会对她进行电击。
这么完美的初步调教,如果被虐对象晕过去就失去意义了,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能
让她逃掉哪怕一秒钟的刺激。

  无间断地绝顶……就算晕过去也会被瞬间电醒。就是这样,不用担心任何事,
只需要在床上……绝顶,继续绝顶……绝顶更多次。

  隔着口球,呼救也无济于事——痛哭也没有关系。没有人能听得到——哭得
更大声,宣泄你的压力,彻底让你的整个大脑放松下来,排空一切曾让你感到不
愉快的回忆……

  做得到吗……理梦?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

  是因为……还不够舒服。一定是这样的吧。

  我在她剧烈的挣扎下——最终将电动假阳具轻柔地塞进了她的私处。

  就是那一刻,我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理梦的处女膜早就破了。

  在不知何年何月的许久之前。

  我沉默了半晌,将假阳具的功率直接调到了最大。

  这一切接着最开头提到的地铁之旅。在这段时期内……我对她的性刺激,一
直未曾中断过。

  在终于找到出租屋,安顿下来之后,我才有正大光明的机会将她从行李箱放
出来。

  那一刻……很难不责怪自己下手没有轻重,但我必须要抹除「她已经因为严
重过度高潮而濒临猝死」这一事实,才成功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未能一并抹除掉
的早已数不清次数的绝顶,足足让她昏睡了超过24小时才再次醒来。

  我是个傻逼。我居然每回都会心血来潮地做得过火。明明是计划好循序渐进,
一点点将她调教好的……结果这几天下来,理梦差点就要被我直接亲手玩坏了。

  还好,她……在醒来之后,第一件做的事情仍是用那虚弱的嗓音呼救。

  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 P3-

  —理梦—

  ……好难受……

  我被……这些「物体」,层层包裹、束缚着。不仅是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
身体的中间——特别是阴道和直肠那里,还有嘴巴这里,特别明显……被什么异
物给塞满的感觉。

  而且、明明已经快要留不下一点缝隙了……这些物体,却仍旧在野蛮地扭动、
震动着,紧贴着我的身体,压迫着我身上最敏感的神经带。

  我无法呼救。我尝试过呼救……但就算是在嘴中没有这种又粗又长的异物时,
我也没有大声喊叫的力气。我整个人都太虚弱了——过于虚弱了。

  就像是……快要死了一般。

  但、并没有真的死去。就算是好不容易以为自己终于要濒临死亡了……如此
痛苦,却又想到终于可以尽快地摆脱未来更多、更强烈的痛苦——这样想着的我,
却连续两次逃过了死亡。

  以一种……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方式。

  我难道……是不死之身?

  一个人在真正地遇到生命危险前,永远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根本不会死。

  我现在大概确定了……我可能真的不会死。但这种荒诞的结论,就算是现在
的我也清楚有多么滑稽无理。

  人……怎么可能不会死。

  我是被人救活的。

  我是……怎么被人救活的?

  是谁救了我?是这些天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在几天前绑架了我的盐月志茂?
他单单一个人,就算有神通广大,又怎么会有能力——

  ……

  我原本应该在那辆车碾过我脖子的时候就死了。我甚至亲眼见到了自己头部
与上半身中间的那一摊根本无法再用于支撑头颅的烂皮。

  没错,我本已经见到自己的尸体了。我十分清楚,在那一刻……我已经死了。

  可我现在,又是为什么会好端端地活着,在这里被曾经与我见过面的一个男
生绑得严严实实、忍受了那么多天几乎毫无间断的性快感刺激?

  我已经高潮了太多次了,真的太多次了……

  我已经不想再高潮了。

  上天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谁……能来帮帮我……

  —志茂—

  我找到的是一份在书店整理图书的工作。幸运地没有去做什么便利店的收银
员真是太好了……像在图书馆这种安安静静的地方工作,也不用操心太多事情,
不需要应付各种奇怪的陌生顾客,整天安安静静的有助于边走边冥想。

  我在整理物品方面有「天赋」。或者说……是后天形成的绝对优势。

  我可以抹除「物品不在原位」这一事实。由于书迟早会被我放回书架(我仅
仅是加快了这段过程),每天能供我整理的书又是有限的,我便可以随心所欲地
使用这种不会过度干涉到社会本体的魔术,快速地达成一切与整理物品有关的目
的。

  也不用担心我的魔术会造成「物品直接消失」这种负面的后果——比起被放
回原处而言,直接凭空消失才是真正会造成麻烦的事情。命运会不断地将我的魔
术带领至影响较小的后果。

  一天无法施放太多次魔术——纵使这种程度的魔术在我眼里根本不足为奇,
对整个魔术界来说却还是危险的存在:我的魔术能直接干涉到被普通人称呼为
「现实」的概念,而这类魔术自然能飞快地抽干我体内的魔力储备。

  快速整理物品时的魔术原理:抹除某个方位的某样事物的物质结构,并隔空
挪到另一个方位。这样的效果具体就连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完美达成的——因为我
根本就不需要知道我想要把这东西挪到哪里。就好像宇宙本身清楚我想要做的事
情,并且帮我指引了魔术的目标一样。

  简直方便得要命,但却感觉有些瘆人。

  就像是……既定的命运。宇宙知道未来该是什么模样,并控制着一切朝着那
个特定方向行走。

  说到底,「我使用这样的魔术」这样的事情本身,便是命运的一环吧。我也
只是一条庞大因果链之中的某一个不起眼……却必不可少的扣子,支撑着整个因
果链的完整性。

  那这岂不是意味着我其实并没有改变因果,而是世界本就会变成那样——我
只是充当了一个似乎在施行什么法术的演员?换句话说,其实所有事情其实都是
设定好的,我根本没有所谓的自由去改变任何事情……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没有办法了啊。

  因为如果我就此放弃的话,这也是宇宙赐予我的命令。如果我在此分此秒开
始永远放弃魔术,那我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并未让其他人摆脱了被我「改
变命运」造成的影响。

  就算我放弃了魔术,我也仍旧处于因果链之中。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我无
论下一步做什么,都不会意味着我逃脱了自己既定的命运。

  一想到就算看透了一切后自杀也是我自身既定的命运,甚至连「看透这一切」
这种思想的诞生也属于既定的命运,我就一阵头疼。

  「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操控了啊。」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对理梦做的这些事情,并不算犯法了?

  毕竟,这一切都是宇宙诞生之初便已经决定好的因果吧。

  转念一想,要是我对理梦犯法,被人发现了,被公安抓了,坐了牢,那这些
也是因果。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会不会成真。我知道宇宙诞生之时便早已决定了我会想到
这种可能性,但我并不清楚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能占卜未来。要占卜未来,需要的至少也是对整个现存宇宙百分百的了
解。是人类就不可能做到。

  而且……我不相信自暴自弃会是我的因果。我不想要坐牢这种假设的结果,
如果我进去了,谁还能照顾理梦?他们会放任理梦自身自灭。她一定会死。

  我知道她一定会死。我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场景,但我知道她的死活对社会
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这样救下她的话……会不会意味着我做的其实是无用功?这些不是暗示着
我一定会被抓走,她一定会被放任不管,直到饿死或者冻死?

  那这样的话,确实不会对社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变化啊。我只是把她的死刑
给搞成了死缓……她迟早还是会死的,而她活着的这段时间,无法做出任何有意
义的事情……

  无法改变这个社会。

  他妈的。改变什么社会,她都已经自杀了,那群人还想妄图给她担上这么沉
重的担子?这种事情交给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去做就行了。不是天天远大理想改变
世界造福人类吗?世界哪有那么大需要那么多人去造福,世界轮得到他们改变吗?
什么?轮得到?那么他们就去做,还理梦一片清静吧。

  理梦已经够辛苦了,那群人还想从她身上指望些什么?

  那群人只会把理梦当做宣泄压力的玩具。

  理梦她才初二……她才初二就被同学强奸了,社会有什么权利去命令她做任
何事?

  理梦的生死确实不会对社会造成影响。

  因为我会尽全力阻止这种无耻不公的事情发生。

  ……我要照顾好她。

  拐过楼梯间的弯,已经走到我们所在楼层的楼道上了。

  想到理梦被我束缚着用玩具调教了那么久,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我愈
发心急地想去瞧瞧她如今的模样,便加快脚步朝房门走了过去。

  抱歉抱歉,晚到家了。中午虽然临时回来给她喂了饭,但果然……放置那么
久是不行的吗?

  看来……该下不为例了吧……

  开门的一刹那——嗯?出乎预料地很安静。我打开房间的灯,换了鞋子,高
速地脱下工作服(身上只剩下了内衣裤),便几步走到拉门那里轻轻拉开。

  「理……」想要喊她名字的一刹那,想到她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

  晚上的风似乎有些冷飕飕的。我先是把开着透气的窗户关上,抱着自己的上
半身抖了抖,拉起了窗帘。

  ……那么薄的窗帘几乎就没有实质性的用处啊。明天就去换一个那种一拉上
就像入夜了一样的窗帘吧。

  我余光注意到床上的被子轻微挪动了一下。里面有人——这是废话。

  掀开被子后,一个皮制的茧子展露在我的面前。从光滑的外表上,能依稀辨
认出私处那里方形的突起——那是我安置的,带假阳具硅胶头的高频震动棒。

  从后庭塞入的串珠……则是从胶衣的外部看不出任何迹象。

  虽然是穿上了连体胶衣,为了在自己无法陪同的情形下避免理梦窒息,我选
择了不给她的脖口连上头套。但就算如此,理梦的五感还是被完全剥夺了。

  我给她戴上了眼罩和耳塞,在嘴中则是塞入了一根会不规则左右扭动的假阳
具——十厘米长度(真的很短),刚好可以抵达喉咙。限制发声还是造成被塞满
导致的干呕感都不在话下……

  理梦的鼻子中则被我插入了两根弯曲的细铁棒,因为勾在接近喉咙的地方,
所以并不用担心轻易脱出——在此之外,用布带额外固定了鼻孔的位置,彻底防
止了铁棒滑出。

  所以,理梦就算没有被胶衣包裹住整个头部,能够供她呼吸的通道也只有嘴
中的假阳具不规则扭动时带来的缝隙,以及鼻腔中实在称不上余裕的通道。

  用以维生的氧气量。除此之外,星点额外的空气都无法涌入她的肺部。

  虽然感觉她已经彻底精疲力竭了,但在我碰触到她眼罩的一瞬间,还是能辨
识出她轻微的一阵抖动。

  是意识到我回来了。

  我揭开了她的眼罩……见她泪水已经干涸,两只无神的眸子就这样愣愣地看
着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我。

  然后便是,依次解除了耳朵的限制,关闭并缓缓地取出她嘴中的假阳具,再
拔出塞在她鼻子中的铁棒——

  「啊、嚏……啊嚏、!呜嗯啊啊、啊……啊、嚏——」

  在几声连续的喷嚏之后,她的认知能力似乎清晰了许多。

  「求……关……」

  但还没听她说出一整句哀求,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委屈的眼泪,轻轻地哭泣起
来。

  「我回来了。」

  我将她胸前的那道拉链——从头颈这里一直延伸到脚背——一路拉到了底。
黑色的连体胶衣敞开后,露出了其内厚重的棉衣。待解开棉衣的扣子后,才终于
显露出她如今被皮带紧缚的柔嫩身躯。

  穿着内裤和胸罩。

  但这都是为了防止震动棒和胸前的震动贴偏位。被腋窝紧紧夹着的跳蛋则无
需做任何固定处理——膝窝、脚底的跳蛋也是同一回事。

  「为……」

  「不要说话。我帮你解开。」

  我还没有富裕到能把皮带直接剪开的地步。之所以选择皮带优先度高过绳索,
也是因为这样清洁起来不会一团乱。而且……皮带规则紧实的拘束确实比复杂繁
琐的绳艺捆绑要方便解开多了,也不会太干扰血液循环。

  总而言之,放置Play什么的还是不能随便用绳子啊,特别是绑上一天这种……
不说洗澡的时候会疼得睁不开眼睛,四肢也肯定会出问题的。

  关掉了玩具的开关,解开皮带后,我放了个稍微有些硬实的靠枕在床头,想
要扶她半坐起身。但就在我尝试提起她大腿的一瞬间——

  「啊、!不要……」

  「哦哦、对不起……很疼?」

  「……」

  她只是急喘着气,自己尝试着微微蠕动着双腿与双臂。

  我又朝她的私处看去……虽然震动棒已经被关掉了,但硅胶头还是插在阴道
里没拔出来。自觉这样似乎不太雅观,我便探手去将硅胶头拔了出来。

  待整根硅胶阳具离开了她的身体还没半秒,从她私处那里剧烈喷出的淫液便
溅满了我一手。这股水流冲击感……简直像是有人对着我的手在尿尿一般。

  ……太厉害了,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道吗?光是连续高潮之后带来的潮吹……
而且是在这么疲倦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是自身施力的吧……女生真的是太难以
想象的生物了。

  好就好在,所有的液体都只是洒进了摊开的胶衣内。没有弄脏床单真是太好
了……看来需要清洗的也只有之前垫在她后脑勺的浴巾。

  「当然……疼了。」

  「什……」听到她突然说话的声音,我先是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指的
是什么。

  只见她艰难地挣扎起身,一边尝试着蹬脚朝后退去,直到头终于碰触到了那
个靠枕,就那样虚脱一般,毫无顾虑地枕了上去——但身体却从枕头上滑落下来。

  「呃嗯……我是说,这样绑我……」她停顿了许久,许久。

  在她终于够到了那个靠枕,尝试缩起自己的双腿后,我才意识到她没有要再
继续说下去。

  「……理梦?」

  「我不会报警的。」

  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充满困惑地凝视着她阴暗的脸庞。

  她仍旧只是看向自己留在胶衣里的那摊淫水,不愿抬起头瞧一眼我。

  「是你……救了我吧。」

  「我……」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上什么话语。

  她……也没接下去第二句话。

  那天晚上,我抱着她,帮她泡了一个热水澡。没有再对她的身体施予任何刺
激。我让她睡在了床上,我则是什么都没铺便躺在了地板上。

  一夜无言。我们就好像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安静地先后入睡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阳穿过窗帘照在我的脸上,我浑身钝痛地在地板上醒过
来之后,一翻身却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被子。但这张床上的被子似乎不会是那么软绵绵的……

  联想到所剩的唯一可能性后,我讶异地赶紧从地板上踉跄起身,却见自己原
先躺卧的地板旁边,就是那个我一直深深喜欢着的少女。

  阳光被我的身躯遮挡了半分,却还是有些洒落在她那有着厚厚黑眼圈的疲惫
睡颜之上。身子在微微发抖……是因为地板太凉了吗?为什么不把被子扯下来盖
着……不是,归根究底,为什么会也睡到地板上来?!

  我瞧了瞧床面,被子叠得很整齐。

  不像有人曾经睡过的模样。她这家伙怎么回……我的目光再次定格在她的脸
庞。

  ……唉,头发也乱糟糟的。我忘记给她准备梳理头发的一套工具了——

  不舍得去摇醒她。却见她弱弱地翻了一个身,继续发出微微的鼻息。

  她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乱了,和我曾经见到的她有着过大的区别……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她,根本算不上好看。

  像是被遗弃的孩子——而且我似乎只是加剧了这副糟糕的模样。

  让人不忍心直视。让人不想去直视。

  只不过……我却仍是傻傻地盯着她的脸,半天没能想起自己得呼吸。

  毕竟……

  现在的她,是我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美好的存在。

  「……唔哦?」

  见她的眼睛微微睁开,却立即因为阳光而眯成了一条缝。

  「盐月君……」

  「理……理梦?」

  「好冷……能抱抱我吗?」

  —— P4-

  —理梦—

  志茂君现在是去书店工作了。他让我好好地待在出租屋里等他下班回家,但
我除了坐在桌旁盯着桌面冥想,或者抱着几本书拼命地阅读以外,便没有任何其
余的事情可干。

  这个公寓里……什么用来消遣的东西都没有。真不愧是志茂君,离家出走之
前居然连游戏机都没有带上一个。就算是想要喝点饮料消磨时间……这房间里不
要说是饮料,就连茶叶都没有半片。之前我实在无所事事的时候还围着出租屋屋
内转了两圈,勉强是有用电驱动的炉灶,但冰箱什么的也找不到踪迹。甚至不如
我自己家。

  这样空闲过头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周多。就算是我也实在憋不住寂寞与无聊了。
志茂君随身所带的性玩具也被我玩了个遍,哪个震动器有哪几种频率都倒背如流。
之前还有两天我因为实在是想不到做什么,干脆主动要求志茂君将我绑在床上用
玩具折磨了一整个白天。

  但这样玩下来,我本就从未完全恢复元气的身体更虚弱了,而志茂那点微不
足道的薪水根本就不能给我买能够补充大量营养的食物,总是这样下去迟早要玩
出问题来。

  虽说女孩子高潮多少次都不会有问题,但我好累啊……

  真想出去玩,但一分钱都没有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志茂君偶尔还会挨饿给
我买点清凉饮料回家,但白天待在家几口就不知不觉喝见底了,根本没法充当消
遣。

  后来就是志茂君想到凭借职业便利,借了好几本书回出租屋,让我看了个痛
快。很难想象我的特小范围知识面居然比大我好几岁的志茂君还要广泛,他不论
带的是消遣性还是技术性的书刊,我都能看个将近全懂。

  只可惜没有网络,我的手机除了发短信也没什么功能,本就寥寥无几的游戏
脱离了Wi-fi就是几团摆设。很难想象,我「失踪」了那么久,半个跟我发消息问
我在哪的人都没。大开眼界了,我对他们真的是一丁点的存在意义都没有啊。

  回去的话,他们也会大吃一惊吧。

  「啊呀,违星同学,我都忘记班里还有你这号人物了。」想象着这样盛满讥
讽语气的问候,「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你居然还能来上学,是不是想我们了?」

  有点打恶心。

  回去。回到那……对我与反之都毫无好感的学校,对我与反之都毫无好感的
家中。

  其实……只要能从好心人那里讨要到车费的话,我也是能想办法回去寻求帮
助的吧。

  但、就算回去之后,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回去了,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我改变不了任何现状。我无能为力,对那些霸凌什么都做不了。只要不再受
欺凌,不再被孤立,我的愿望仅仅是如此单纯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我最终选择一走了之,没想到记忆却在走上大街后突然截
断,再有回忆时便已是被志茂君绑架之后。

  我知道自己……弱小得一无是处。就算是被志茂君用这样的方式调教也好,
对比我曾经所遭受的一切极度不公的对待,这些也足够称得上温柔了。

  至少,我知道志茂君是因为喜欢我、关心我,才会对我做出这些事。

  光是知道这件事实,我就能接受志茂君对我的一切所作所为。

  甚至……就现状来看,虽说还是不信志茂君所提到的类似他会「魔法」的说
辞,但我足以肯定我欠他一条命。

  证据……什么的,我当然没有啊。

  但……我信任他。我信任他,所以他说的有关救了我的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我知道他至少就算不小心让我受伤了,也不是故意想
要使我感到痛苦。他……他只是太喜欢我了,以至于甚至在离家出走后,还想要
与我同居。

  这样的男生,我认为自己成全他也没什么不可。

  所以,志茂君的话……

  我……我也知道自己现今的思想已经完全坠入病态的范畴。可是我对我自己
的思考方式,早已无能为力了。

  就算现在,这间出租屋的正门只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就算现在,我
只要轻轻地一拧门把便可重见天日。

  我……真的,愿意这么做吗?

  我是否……理应这么做?

  还是说,遵循我自身病态的一厢情愿,甚至不可称之为喜爱的无端献身欲望,
去成全志茂君这些针对我的犯罪行径?

  我……

  尝试扭了扭门把,却发现不论是推动还是拉扯,门都纹丝未动。

  「……果然,他是早就做好了我会逃跑的准备啊。」

  这么想着,目光转移到了位于门把上方的门锁旋钮。

  ——难道说,是这里锁上了?

  我试试将旋钮顺时针扭动。「呼噔」的轻轻一声,再拧门把,老旧活页的吱
呀声伴随着新鲜流动的空气与一束午后的阳光,激起了我的所有感觉器官。

  「……」

  我自由了。

  我咽了口口水,四下张望后在门毯处找到了自己那破旧且沾满泥渍的小皮鞋,
蹬着鞋跟走出了门外。

  应该不用锁门吧,这屋里几乎是文字意义的什么都没有。

  而且……

  我朝室外走出几步远,回头一看。这公寓从外头看,都不像住了人的样子。

  所以在随意地关上了门后,我便离开了这栋出租房。

  ——之所以锁上了能从室内开的门,是为我的安全着想吗?

  明明我的存在价值都比不上他随身携带的那个空空如也的大行李箱。就算把
我人拿去卖钱,应该也赚不成多少日元的。

  所以啊,到头来还是完全没能想通。志茂君究竟是为什么会说喜欢我呢……

  —志茂—

  街边的书店就算有着四层楼,却也招引不到市图书馆那样的客流量。而且相
比其他的服务场所,来这里的人也没有被招呼「欢迎光临」的意愿。这里是个绝
对安静,近乎隔绝了一切交流可能的工作场所。

  但我倒是挺喜爱整天无聊而无事可做的日子。从小修习魔术的时候最少不了
的就是闭目冥想。虽说我的天赋与能力也只能算个魔术界垫底中的下乘,但在静
下心来感受身体周围的环境时,还是依稀能够察觉到很多旁人不会去在意的事物。
更多,甚至是早已沉沦的人们无法再去感知其存在的,自然中本就存在的微小细
节。

  感受这些东西对自己的魔术能力也不会有任何提升,但确实不会令我在手头
没事可做时感到无聊。说是这么说,又有人进店将书还进前厅推车的篮中了。我
慢慢走上前,无意识地一句「谢谢您」,拾起了书本,打量了一圈,读出书侧白
色标签上的号码。

  ——E3-175。

  E栏位于二楼,以这个字母起头的都是与机械工程学有关的技术性书籍(我可
熟悉这编号了,他们归还的有80%都是E栏的书籍)。我懒得去理解这方面学问,
更不可能会去读这种题材的书。

  我一般在休息时间都会到四楼泡着,读一读艺术设计类的书刊。虽说我不会
自己去设计任何东西,但那些东西看一看也不太费脑子,开阔眼界、锻炼审美,
也算是比什么都不看要强得多。

  走上二楼的途中,迎面从楼梯下来的是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读高中年龄的女
生。她也是这里的常客,和我在开始工作后的短短九天中打过最多次照面的人。

  要说为什么的话……她最喜欢去的,也是四楼的艺术设计区。我看的是绘画
类与建筑设计类的书籍,她则是每天背着19英寸一看就很重的笔记本电脑与手绘
板上楼,对着用户界面与图像设计的书翻阅半天,再画画划划许久,这样的循环。

  我之前被她给直接坐在了旁边座位(甚至没有隔开),便没忍住好奇心问了
问她为什么总是戴着个鸭舌帽,明明是在图书馆,这样不会影响看屏幕的视野吗?

  她听后也没回答我,摘下了帽子,我只能见到她头顶偏前的地方缺了一大块
头发,怎么看都像是那个部位动过刀子。

  我下意识地道歉后,她淡淡地回答了「没事」,便继续看起书来。那天我们
没再对话。

  在后来,也是截至目前同她最后一次对话,缘由是她将公交卡包忘在了书店
的阅读长桌上,背面居然是一张学生证,写着高中的名字。我用书店查了查雅虎,
是这里的重点高中。

  所幸她第二天就在和平时同样的时间出现了。我还记得与她的那段对话。

  「请问……小原小姐,这个公交卡包是你遗落的吗?」

  她双眼无神地上下打量了我:「是你。」

  「小原小姐您没什么精神呢。」

  「要你管。还我。」

  「卡包?啊、好的。」我赶紧将卡包提着递还给了她。

  她将其一把扯过,塞进了腰间挎包。走出几步又停住步子,用蚊吟般的声音
挤出一句:「……谢谢你」。

  我余光瞧着她离去的身影,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迹象,抬手想要向她询
问一个问题。

  「啊对了,那个、」但还是立刻打消了念头,「……没事。」

  我本来是想问她既然在重点高中读书,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这书店里看书不会
影响学业吗?后来转而回忆起她头上那骇人的伤疤,便没去问出这个问题。

  她当时也并没打算再理我,直接上了楼。

  今天的这次照面也是,她一发现是我正要上楼,拉了拉鸭舌帽的前沿,偷瞄
了我一眼便颤着步子朝着书店正门快速离去。

  在二楼将书放入原本的位置后,我朝着一楼返程,继续静待着下一个前来还
书的人。

  就这么重复地做着如此幼稚的工作就能白赚时薪800,真不知道那些死宅们为
什么要宅在家里打游戏,赚钱多爽啊。

  虽然我不干这些的话,家里别说游戏设备了,柴米油盐是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话,倒感觉将理梦留在家里有些不太明智。虽说自己给理梦带了很多
书回去看,总不能接下来多长时间内都只让她宅在家里看书吧。我连给她买零食
的闲钱都没有,果然是时候去换一个能赚更多钱的工作了吗……

  ……那样的话,每天也会更累的吧。

  但好像为了理梦每天过得舒适些许,这也是无可避免的抉择了。原本打工赚
钱就不该是干这么轻松的活,该来的还是迟早会来的。反正……我在这当书店店
员赚来的闲暇时间,自己也不愿意用于修炼魔术,所以与其纯粹地浪费人生,还
不如……

  ……话说,「第一代魔术师」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从小到大从父亲那里所得知的都是一些魔术世家的修炼与潜能遗传学,但
说到底魔术师也不可能是在一开始凭空诞生的吧?那么第一代魔术师……难道就
是这么,自然而然「嘭」地就「我懂得世间真理大机密」了?这怎么想都太不科
学……呃、太不「魔术」了。

  呃,嗯……

  想到这种事情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我的脑中炸出了一条离谱的异想天开——

  如果我教理梦学魔术,会发生什么事?

  —— P5-

  —志茂—

  教理梦魔术。让她……成为所谓的,「初代魔术师」。若是能成功的话……

  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但若是不能成功……也完全无伤大雅啊?

  但、就凭我也要担任教会另一个人魔术这种事。别说互相修习了,我真的想
要用我这打基础功底都不够的知识程度去让另一个和我连血缘关系都没半点的人
觉醒魔术?

  我靠……绝了,虽然说让我心潮澎湃,但我居然能智障到脑中冒出这种主意
来,要是父亲知道就我这种半切半分半吊子都想教人学会魔术,非得将我狠狠教
训一顿吧。

  搞不好理梦原本是相信魔术的存在的,被我这么一糊弄一教学,反而坚决不
信了。对不起!要给家里人丢脸了!

  不过到时候再见理梦的时候,跟她提一下自己的这个想法好了。

  万一她有兴趣的话……尝试一下,也没有什么大碍。

  而且总感觉……如果是理梦的话,不论我提议什么,她都可能会愿意尝试吧。
为什么我会对她产生这种印象呢。

  说到底,理梦自始至终,也对我太顺从了。就好像……我对她所做出的这一
系列行为,都完全没有影响她看待我的方式,反而她比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尚未死
去过一次的她要更加地亲近我、黏我了。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呢,难不成还是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可……可我在这之后也没怎么对她好过、倒不如说我在将她
绑架后,对她的态度也从来都没有转变过才对。

  那又是出于什么因素?不从她本人口中问出答案来就绝无可能知晓谜底。但
我又怎么开口去问?「你为什么会黏着我,一个绑架性虐你一个初二女生的罪犯?」
她又会怎么回答?就以她现在的认知能力,真的能回答出真实的答案吗?

  理梦……

  心中的杂絮毫未理清,倒是有点想她了。她真的会乖乖地待在家里吗?我宁
可她跑出来转几圈,哪怕无所事事,哪怕什么都买不了。窝在家里什么事情都没
得做,就连我自己都可能要疯掉,别说她一个玩心本该未泯的女孩子了。

  别的女孩子像她这样的年龄应该都是沉迷交际玩耍的高热时期。虽说她显然
不会有任何朋友,但……至少也不该是被困在家中浪费生命。

  多希望理梦能偶尔叛逆一回,偷偷溜出家中一次。只要……不再像她最初的
叛逆决意一样,导致车祸就好。

  ……所以如果要出来闲逛的话,至少遇上我。至少我能保证她的安全——但
愿。

  这么想着,理梦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等等、嗯?

  她其实是从书店正门走进来的。虽然一开始就在纳闷谁穿着睡衣就进店了,
但由于我走神严重,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一半兴奋一半自嘲,然后就是陷入针
对我与理梦恋情的深思,甚至没发现这就是我给理梦准备的睡衣。等她都停在我
跟前了,我才反应过来这个理梦不是我脑海中幻想出来的理梦的身影,而是个大
活人。

  「理梦……你怎么来的、不……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上班的?」

  「我之前……一路跟着你来过这里。你一直没发现我就在你后面。」她近乎
不带语气地回答我,还未等我做出回应就张开双臂搂住了我。

  「之前就有跟着我出来过?我都完全不知……呃喂、这里是公共……理梦!
我还在上班呢,你帮我保留一下形象啊。」

  「我能和你一起上班吗?这里……这里还招图书管理员吗?」理梦毫无征兆
地直球问道。

  啊……我一下都没反应过来。一想再不说话搞不好又要被她抢掉先机,果然
不管吱唔些什么,先开口就好。

  「你、你应该……你过来问我是看望、不……呃,你说上班?这里还招不招
店员?应该还有缺人手的吧。不对,为什么突然想到要跟我一起打工?」哎呀转
念一想……肯定是她在家太无聊了吧,就和我之前所担心的完全一致,果然她也
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想通这单单一点,我没给她留出回答的机会,直接接下去道,
「其实呃、不是,我也不太清楚……初中生可以打工吗?而且你甚至没有办法拿
到父母的许可。这事我得问一问我的顶头主管才行。」

  「或者……我也可以偷偷地帮志茂君分担一半的工作。」

  「你大老远从我们的出租屋跑来、而且还是穿着睡衣,你、给我一点组织语
言的时间,理梦你是认真的吗……等一下,我带你去四楼阅读厅,到那里再聊?」

  「其实没有关系的。志茂君……你知道哪里能给我弄到体面的衣服吗?」

  我突然心疼自己的钱包:「我也……我想一想办法,肯定能给你弄到的。你
是……打算应聘?」

  「嗯……想和志茂在一起工作。」

  「好、好的……」我竭力控制住不让脸上显露出为难的神色。

  光是衣服这一关,我就……完全无法逾越。说到底,我当时来应聘穿的也不
是什么西装革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直接录用的,应该真的是之前
新冠那段时间将日本全体年轻人都养得更懒了吧。然后……导致各种大小工作场
所到现在都还多少缺服务生。

  「我……会跟你一起去跟他们说明情况的。」

  「志茂君……愿意帮我吗?」

  「毕竟他们录用我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了啊。如果我要求薪水减少到80
%的话,加上你在这里打工能赚到的钱,其实还是赚到了的。而且……省下了一顿
午饭的支出,这笔钱可以买不少耐吃的零食了。理梦你……很喜欢吃零食喝饮料
的吧?」

  「因为……我也没有『权利』持有其他的爱好。」理梦苦恼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哦,我的爱好……还得花志茂君你的钱。」

  「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是我擅自绑……」我左右张望,「带来与我一同生
活的,严格点来说还要你和我一起打工都已经很不合理了。」

  「这份则是我心甘情愿的。就让我……和志茂君一起做点什么,好吗?」理
梦略带羞涩地抬头问我道,但语气中却反差地没有丝毫迟疑。

  「当然、当然没问题了。」我叹了口气,「我想办法……帮你找到一套不是
校服不是睡衣的外出服装。」

  「你们是要外出服装吗?」

  出去做了些什么后不知自何时返回书店的那个头上有伤的高中女生从书架后
方幽幽地走了出来。我与理梦对看一眼,一齐瞧向不远处的她。

  「真的是没想到你们穷得衣服都买不起了。我和你妹妹的身型挺相似的。我
可以借她我以前的衣服。」她也不等我俩开口,直截发言。

  「这……不太好意思吧。」我立刻想要谢绝这突然的好意,但一想到除此之
外就不存在任何给理梦立刻找到衣物的途径,抿了抿嘴唇又问,「我可以出低价、
从你手上买下来吗?」

  她面无表情地耸了下肩:「我可以直接送给你们。我再也没有机会穿上那些
衣服了,不给你们也只能拿出去填垃圾袋。」

  「这样、的话……虽然真的真的很感谢,但这样真的太不好意思了,毕竟你
也和我不是很熟,我会不会果然不方便从你手上接受这份赠礼?」我内疚地摊了
摊手,「真的没任何我能给予的回报吗?」

  「……干什么婆婆妈妈的,你们不要的话当我没说。」她转身欲走。

  「唉等等、」我赶紧追上前去,「先……先商量一下衣服的事情,我要了、
我接受。」

  全都当是为了理梦。

  为了理梦能顺利在这里找到工作。为了她能每天不再过得那么无聊……

  我在心中整理好语句,已然决心接纳面前那高中女生短暂一时的善意。

  —理梦—

  夕阳的光斜射至书店的路外,我赶在书店关门的一小时半前归返,而我身上
穿的是那高中女生赠予我的衣物。

  也不是什么起眼的衣物,白色衬衫搭配黑白配色的背带长裙,比起工作倒像
是在进行学术演讲时会穿的衣服。

  学术……演讲。

  我在那高中姐姐的家中发现了不少我都无法理解价值的很厉害的奖状。不知
道这样的优等生为什么会在今天这种上学的日子里大白天现身书店。

  而且……「再也穿不到这些衣服」,这番话也令我非常地困惑。她……是家
庭状况方面遇到了什么难以逾越的坎坷吗?只可惜,现在的我绝无可能向任何人
伸出援手。

  姐姐还送了我很多很多的衣服,但我只针对每个必要的场合收下了一套合适
的衣装,其他的再怎么我都没有脸面去收下。虽说是姐姐的一片好意,但果然……
我还是,完全没有资格去接收任何人提供的任何善礼。我甚至无法理解,一向都
是被欺凌者的我甚至无法理解,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遇见志茂君与这位姐姐
一般对我这么好的两个人。

  为什么……从前就没有对我这么好的人?那些人为何都拿我作为欺负的目标?
难道真的只是跟风吗?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跟风这么毫无意义的原因吗?就是因为
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我……就被霸凌至今?我做错了什么?我想不到我做错了
什么。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我明明……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甚至已经做到了尽量不去招人烦、讨
人厌,为何这样却只是显得我更加乖巧老实,更加好欺负?

  「每个班级都会有一个受欺凌者」吗?

  所以……学校的教师并不会来拯救我。他们知晓一所学校内必定会存在一人
扮演被饱受欺凌的受害者角色。

  他们知晓,就算帮助了我,也会有下一个被欺凌者。

  所以一定是这样……他们才「一劳永逸」,使我变成了永远的受害者。牺牲
一人,以成全其他或许会被孤立或欺负的对象、牺牲一人,以此节省他们自己的
精力与时间。

  「我能感觉到,你与我是同类人。」

  那姐姐在我准备拎着衣服离去时,向我这么述说。那时的我,已经换上了此
刻这套「黑白搭配的演讲服装」。

  我问她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也受到了校园霸凌?她摇了摇头,只是说道:
「但我与你走上的是同一条道路。」

  我最后想着,至少要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却没能有胆量问出口。

  但先前从那墙上满满的奖状,早已默默在内心读出了她的姓名:小原千鹤。

  「今天我就不回书店了,在家好好地休息。你要去应聘了吗?」

  「嗯。是这样的……」我羞涩地答道。其实更多的,恐怕是因为自己做出了
意外且一般人皆无法领会的决定而感到某种无言形容的惴惴不安。

  ——会成功吗?会成功的吗……

  我逐步远去时,她并未立刻关门回屋,而是注视着我,目送着我离去。

  「违星理梦,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依稀能听见她用与之前都不同的口吻,在我背后喊道。

  我怔在原地,好容易想起回头去看,远处那小宅的房门却早已关闭。我提着
装满衣物的纸质购物袋,一时无法释然。

  ——代替她的份。

  我的脑海中,久久回响着这句从未有任何人曾说出口的话语。

  —— P6-

  —志茂—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再也不用担心独自守家的理梦会不会无聊,会不会遭遇
危险。生活某种意义上轻松了无数倍。

  因为如今的我与她,早上会一同出行,一同在外吃好便宜的便利店早饭,一
同去书店。

  傍晚,则会在外面共餐,并一起归家。

  ——没错,现在的我与理梦,已经是书店的同事了。

  原本需要承担更高的工作负担才能改善我们生活条件,有了理梦与我一同打
工,酬劳终于足够我们买很多生活必需品之外的物件。

  饮料、零食,因为贵不到什么限度,理梦只要是想买都可以买回家。

  而我也终于有机会给家里买上一条躺着很舒服的绒毛地毯。哪怕半夜睡了一
半……滚下床都不会着凉。但应该仍然会痛。

  主要是……理梦这家伙的睡觉姿势实在是太恐怖了。在她对我完全信任了之
后,每次半夜不到四点她就能把我踢到床边。只要我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再翻半
个身子,整个人就砸地上去了。

  一般我都会再度爬回床上。不过每天早上,理梦都会因为枕头飞到了床底,
被子上下颠倒成拉链对着自己而羞红了脸。其实、也挺可爱的,她这个样子……

  很难想象社恐到极致,且缺乏安全感的理梦,睡起觉来居然如此奔放,毫不
收敛。不如说这也是一种奇怪的反差萌吗……

  非常偶尔,在我醒来时被子与枕头都被勉强整理完毕——那是因为理梦较我
先醒。在那之后,她便会心甘情愿地,非常主动地……趴到我的腿上,褪去我的
睡裤,将我从睡梦中口醒。

  说来也是有些梦幻过头,明明我之后都没怎么强制调教过理梦,怎么反倒好
像她开场就是调教完毕后的行为方式。就算说是已经升级到了其实到近期为止都
从未确认过的「恋人」关系,她平时主动「侍奉」我的积极度和妩媚程度也绝对
超出普通的「女朋友」该有的程度了。

  我当然是很享受,但……但我一开始将她绑架就不是为了要自己亲自去占有
她的身体,说到底就算我们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我也从未「进入」过理梦。

  在我的眼中,她简直是由最精美最昂贵的水晶所打造的极致艺术品,如果是
我来玷污的话一定会将她碰碎的。

  但就算如此……在让她重获了近乎百分百的人身自由后,她却主动「手」和
「口」到了我的身上,就差趁着我睡着将我铐在床上开始对我实施榨精了。

  我当初可完全没料到我与她之间的举止会发展到这种路线,现在我的身体已
经有点撑不住了,甚至连那个整天闷闷不乐一言不发的高中女生有一次都忍不住
开口问我为什么连打了四五个哈欠。

  好像因为我养成了在休息期间与这个女生在同一张桌上看书的习惯,理梦居
然吃醋了(难以想象还会发生这种事情)。下班回家之后,她怒气冲冲地强迫我
在毯子上正坐了10分钟才放我起来,并让我发誓我除了她绝对不会去性骚扰其他
的女孩子。

  我可不会这么做,说到底我的心中从头到尾也只对理梦有过好感,自始至终
都是如此。

  但这一晚过后……我也终于知道了,理梦这个小姑娘果然是喜欢我……以看
待恋人的方式。

  我也没资格指责她就是。虽说我一开始是打着将她训练成对我言听计从的乖
巧女仆,借此让她最大程度地摆脱世俗纠纷,摆脱人身安危。这种想法确实太儿
戏了,也欠缺考虑——现在也不用骂我了,我在开始打工并发现就凭这点钱根本
没法养活理梦后,就意识到了我各种行为的不合理性有多致命。

  但除了带她一起走之外……我真的想不到任何保护她的方法。

  因为……就凭我,我也和她一样是社会上的透明人,是个毫无价值、手无缚
鸡之力的普通人,没有办法与社会这般庞大的恶意相抗争。

  就算是我自不量力地想帮她出面讨公道,也绝对不会行得通,甚至还要连累
到我。

  我知道我懂得一些正常的人类恐怕无法理解其存在性质的事物,但我也无法
正确有效地利用我的这份力量,所以将自己想得再正义也只会让自己的善心泡汤。

  就算时光能倒流,我依然会在那时强行带走理梦。或许不会是通过「绑架」
这样违法犯罪且不合情理的开局方式,但……

  ……我还是,想要理梦能和我一起生活。

  因为我,确实……从一开始,就喜欢着理梦。

  并且,唯独喜欢着她。

  昨晚,在屋外悠闲散步之刻,我们两人手牵着手沐浴着皎洁的月光,吹着凉
爽的晚风。

  接着……理梦,出其不意地,令我没做好任何准备地,向我表达了她对我的
心意。

  我感觉自己整颗心脏都像在微微颤动。我们两个,始终都是心意相投——

  ……而如今,终于正式地确认了关系。

  嗯,我答应了她的告白,并同样向她表达了多少一直藏在心底的情感。

  现在,理梦是我的恋人了。

  —理梦—

  向广大同学朋友们宣布!

  我!违星理梦,居然作为初中生也拥有了第一份稳定收入,交到了男朋友,
而且……开始试图学习志茂时常有提到的「魔法」了!

  唉不过我这么欢呼的话志茂又要说教我了,说他想要教我的其实叫什么「魔
术」,是什么「最高效率,省略步骤的等价互换」(我居然终于记下来了!),
而不是「魔法」这种「只有神明才能触及的领域」。

  所以……最后我当一个飞天魔法使的梦想破灭了,而且我还被告知就算是修
为超厉害的魔术师也罕有能飞行超过半分钟的,最多也只是跳得很高、跑得很快、
降落时不会折断腿骨什么的。

  我还记得,每个人的魔术属性相性是与生俱来的,后期理论上无法进行改变。

  正常人类拥有四种可能性:风、地、水、火。除此之外,还有构成思维与灵
魂这种更高维度概念的魔术能量根源体,「以太」。哲学意义上是从恩培多克勒
时期便有的四元论,但又感觉被进行了某种怪异的曲解。

  普通人成为魔术师的关键转折,便是将与自身对应的四种基础元素之一纠缠
不休的「以太」从基础元素之上分离而出,做到「灵魂」与「肉体」分别存在,
却又共存一体。

  而当灵魂成功自基础的属性区分而开后,便会显现出三份更高阶的属性概念:
日、月、星(但是,只能是三个中间的一者!)。我可能是日、可能是月、可能
是星。但我现在对此毫无概念,因为……

  志茂居然跟我说,他根本不知道以太是怎么从肉体提取出来的,换言之他完
全不懂怎么隔开两者,我在成为魔术师的第一步上似乎就已经梦想破灭了。唉……

  ……才怪啦。

  他这男生也真是的,为了我……为了能让我成功学会魔术,纠结了两天后——
居然在之后一个晚上跟他父亲通了电话。

  所谓实习虽然找到了,但是同时也和一个初中女孩私奔的事情也暴露了出去。
我隔着半个房间都能听见他在电话里被他爸狂骂不孝子的声音。

  他爸爸暂且还没知道我其实一开始是被他绑架过来的,要是知晓真相的话估
计我就可以目睹魔术大师老父亲千里迢迢赶来手撕犬子营救失足少女了。

  强行安抚父亲后,志茂最后也终于有机会开口询问第一代魔术师该怎么觉醒
高阶属性,然后又被他爸骂了半个钟头,大致涵义好像是就他这样蹩脚的魔术废
物居然把魔术的存在这种机密泄露给了生人,还说他这样子的半半半吊子就算再
苦修个十年也别妄图当别人的魔术启蒙老师。

  最后,还是他鼓起勇气坦白其实他使用魔术救了我的命后,电话那头才沉默
下来。

  后来我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一些什么(电话那头的话语声显然平静了好几倍,
没有再大声嚷嚷到我听得出内容的地步)。

  挂断电话后,志茂给我比了个手势。我激动得将小拳头都举起来了,我知道
他将我们两人梦寐以求的答案问到了。

  「是什么?!」

  「别急啦,我先在脑子里整理一下,用你能懂的意思表述给你。」

  「你的意思是我很笨咯?」我撑起腰,示意满满的不服气。

  「不是……唉、是我很笨。」志茂拍了拍他自己的脑瓜侧,「我怕我直接重
述给你,因为语气语速不对,搞不好根本就表达不清楚不正确。所以嘛……」

  「行啦行啦,我明白鸟。」我冲他笑着眨了眨眼。

  —— P7-

  —理梦—

  想要成为魔术师……

  最直接的方法,是依靠自己的「思维」实现。没有人会知道我将觉醒什么样
的魔术种类或属性,以及我可能有多强。虽说听志茂说有很多很厉害的魔术师能
看透一位魔术修学者的潜能,可我们身边目前并不存在这种厉害的魔术师。

  而具体的实现方式……

  是依靠:心理暗示。

  听到这里之后,我差一点点就要直接默认为自己又一次上当受骗了。志茂是
在尝试告诉我,如果要觉醒超自然的能力,经历从普通人变成魔法师这样的蜕变,
第一个步骤是靠想象自己就是魔法师?

  我将疑问毫不犹豫地抛光后,志茂又解释了半天这不是超自然力量,而是最
根源的自然力量,然后又解释了好久的魔术与「魔法」有什么根本区别……但这
一部分,我还是没有听明白,也完全不去关心就是了。

  对于我这个「普通人」来说,不管是魔术还是魔法,只要是做到了正常的人
类所无法想象之事,就已经属于彻头彻尾的不当人了,毕竟我那时候将能引发超
过这个自然体系中理应存在的现象范围的事件,这绝对属于超能力。

  而且如果光是凭借想象力就能觉醒,那岂不是好多人都会意外成为魔术师了,
魔术师就不该满地跑了?

  但志茂也说了一句我觉得很有道理。就算我们普通人再怎么认为自己是魔术
师,就算是得了什么精神疾病让我们深信如此,我们的潜意识还是深深知晓这不
可能是真实的。就算我们真的认知错误到了误以为魔术真实存在的地步,周遭的
人或物也会在我们遭遇挫折之时阻挡我们纯粹的心理暗示。

  而且……魔术需要用到非常协调复杂的脑部活动与情感共鸣,魔术师中确实
不乏产生认知错误的人,但那也是先要成为魔术师才行——如果是反一反,先拥
有认知问题,就几乎不可能成为魔术师。

  而且……就算成为了魔术师,也不代表你能够直接学会任何魔术。很多的认
知问题患者就算真的成为魔术师了也不会有自知之明:他们相信自己本就是魔术
师,或者相信自己将能够使用魔法,但这便是他们心理暗示的全部;他们不会去
进一步心理暗示其他的事物,因此也永远不会觉醒任何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
经学会了魔术」的魔术。

  但如果是我的话情况就不同了。

  我现在是基本相信魔术的存在。这和强迫自己相信或抱有信仰完全不一样:
我是根本不想相信这种事,但却无能为力,因为我知道这就是真实的。

  这意味着,只要我尝试去感知潜藏在我体内的力量,说不准真的能够觉醒。

  我和志茂因为想到这一点而兴奋了好久之后……就缓缓地平静了下来。就算
知道「心理暗示」能够作用,具体又该去想些什么?

  「你好,我是违星理梦,我是魔术师。」

  ……

  「觉醒……了吗?」

  「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吧。」我单手捂脸,「志茂就没有什么检测用的魔术吗?
检测对方是不是已经成为魔术师了。」

  「啊这个,我也无能为力啊……」

  「废柴。」

  「你……我、我确实就是废柴啊。不然但凡有点天资,老爹都不可能给我留
下跑出来的机会。总之就是、理梦可以尝试一下在安静的环境下冥想打坐,全神
贯注地感受自己体内拥有着怎样的魔力,然后不要刻意去想什么『我是魔术师』,
而是自然而然地便成为,『我就是魔术师』。」

  「耐心听完了!那么……我该怎么才能知道我有没有觉醒呢?万一其实我早
就觉醒了,但我浑然不知,然后又去天天打坐催眠自己,浪费了和志茂在一起的
时间。」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啊……」他垂下头来。

  「而且,」我吐槽道,「我又不信佛教,叫我像尼姑一样在安静的地方打坐,
这哪里是魔法师啊,这分明是我要当佛教法师了!」

  「我本来就也是这样修行的啦……」志茂抓抓头,脸上微烫,「但我、我天
资实在是太差了,不管程序正确不正确,都无法跨越非常低级的门槛。不然老爹
也不会对我弃疗。」

  「不刺激你了,不刺激你了。」我扑上前抱紧志茂,直磕得他连声喊疼、喘
不过气了,这都没有松手。

  「嘿嘿,我太瘦了,骨头全轧在你身上。」我故作调皮地笑笑,「你要把我
喂得饱一点,好不好?」

  「我把你是可以喂饱了,但你每天晚上这么折腾我,我都快比你还要瘦了……」

  「哼哼?」

  「我错了我错了我的女朋友大人,今晚请饶了我!」

  我将他温柔地按倒在地毯上,整个人手脚并用缠住了他,「那你让我吻上十
分钟。」

  「你简直是个魅魔,你已经完全不再矜持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矜持的人嘛,你看我很早就不是处女了。」

  身下的志茂眼神猛地一抖。我猜到他是回想起我曾经被同学轮奸的经历。

  「咳咳嗯、」心中虽是有些感动……但现在让志茂转换思考方向才是头等大
事,「所以啊我都答应将整个身体都许诺给你了,为什么志茂那么晚了还不和我
做那种、情侣该做的事情?」

  「『那种』的话就是不行。」

  「为什么啦,我都没有童贞,难道是害怕我看光志茂的身子吗?这也老早就
做到了啦。」

  「总、总之……就是不可以。」志茂一半的斩钉截铁,「我在绑架你的开端
就下定决心不会用我的身体玷污你。我会坚决铭记自己的底线。」

  「都是恋人了,志茂就算强上我都不再是玷污我了哦?」我有些生气,鼓起
嘴。

  他从我的缠抱中抽出了一个胳膊,抬手抚摸着我那可爱的小脸蛋(有些害羞
了),极其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你在我眼中就是一件玻璃艺术品……」

  「玻璃艺术品老早就听腻啦……」我吐舌。

  「反正,我……还是不想太早地与理梦交合,我希望理梦不会去在意。」

  「好吧好吧。」我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也松开了缠抱。

  伴着他恢复顺畅的小口呼吸声,我翻到他身旁的地毯之上,一只手摸索着按
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的手好大的。志茂会弹琴吗?」

  「非常遗憾,不会。但之前有学过吉他。」

  「我什么乐器都不会呢。我之前家中有一根据说是先人传下来的木笛子,质
量超好的到现在都只是有些发黑。我试着吹过,五音不全。」

  「多多练习的话,笛子是能吹得很好听的。」他一本正经地答道。

  我嬉笑道:「不行啦,我太懒了。不过要是为了志茂吹的话,我可以勉为其
难地斟酌一下去不去学。」

  「理梦对我老好了。」

  「唉嘿,那肯定。我可是你值得骄傲的女朋友。」

  「我也会让你为我感到脸上有光的。虽然没有真正地保护好你……」志茂似
乎是卡壳了,口吻逐渐听上去Emo起来。

  我用食指尖挠了挠他的食指关节,打断道:「不要老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啦。
你救了我,你赐予我曾经我做梦都不会奢求的这样理想的生活,你不仅是我的恋
人,更是我的救世主。」

  「我只想当理梦一个人的救世主。在此之外……我更希望,果然你还是更认
为我是你的恋人。」

  我撅了撅嘴:「但是,你将我复活是事实嘛。」

  「那也是因为……」他似乎是想要立即用什么理由反驳,却中途刹车。

  我大概猜得到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曾告诉过我,就凭他的魔术修为,固有魔术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起效的话,
目标必定得是不影响社会秩序的极其微不足道的小波澜。甚至有些连波澜都无法
掀起,是不会有任何其他人注意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将我从死亡状态救回现实,必定也是一件……无关紧要,不会对社会
秩序产生任何影响的芝麻小事吧。

  一想到自己的生命居然如此毫无价值——怎么说呢,我的话倒有些释然了。

  我本就不渴望去改变世界,也早就自知我在任何人的心中都不存在什么显赫
的地位。

  现在的我,凭空白捡了能让我由心底感到如此快乐,如此幸福的志茂。

  我早已心满意足了,就算余生永远都会是这样,就算甚至会有些许朝着负面
发展,我也不会抱有怨言,我会幸福地享受着这一切。

  全部都是……志茂赠予我的希望。

  他亲手交在我掌心的,属于我自己的未来。

  —志茂—

  现在每天早上起床之后,理梦都已经为我做好了精简却美味的早饭。

  虽说以我们二人的收入还暂不足以每天早上营养丰富饱餐一顿,但理梦居然
用自己的零花钱买来了煎蛋卷锅子,用书店的电脑自学了煎蛋卷的做法。虽说第
一次有些甜得发腻,之后几次便越来越好吃。

  如今是每天醒来之后如果吃不到煎蛋卷或者炸小香肠的话,我就会感觉要死
了一样难受,根本醒不过来了。

  要是某天理梦故意不给我做早饭的话……气愤啊,我作为一个伟大的男性居
然被一个初中女生无情而简单地掌控在了手心。

  只可惜现在我们两人没有什么闲钱去购入便当所要用到的餐具,厨房里的锅
碗瓢盆也严重缺少多样性。与其买一大堆调料与炒锅、锅铲,还不如中午在吉野
家之类的地方点些便宜的丼饭解决温饱问题。

  而且不光食物算不上太难吃,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吃腻(我的口味本来就不
是这么挑剔)。最令人欣慰的,自然是每次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都会有理梦陪
着我。

  我知道理梦不会是个什么都不计较的女孩子,我见她经常会把饭里大块的洋
葱给挑出去。但就算如此,果然还是我在让她迁就我的生活方式与生活条件。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感觉自己还是亏待了理梦。

  她本来就处在合情合理地弱不禁风的年纪。我知道她从前在现实里饱受身边
人的欺凌,这却不是我能心安理得让她与我一起打工受苦的理由。

  至少现在已经能让我与她两人的小居所里竖起一个杂物柜了,上面摆的满满
的都是她的零食饮料。也是时候买一台放饮料专用的便宜小冷柜了。天气一直都
很热,弹珠汽水买回家放几天,喝起来就只剩气泡的口感了,饮用起来毫无满足
感。

  很难想象理梦居然从来不曾与我抱怨这种事,变得那么难喝的汽水我喝着都
感觉艰难。

  理梦这几天一直有在工作的休息期间去三楼翻阅各种神秘学的文献。其实她
也应该只是在寻找灵感:世面流传的神秘学或宗教类文献根本不会涉及与真实的
「魔术」相关的内容,魔术对表面社会而言仍然是「做梦」一般不可能存在的事
物,就算是那些自我中二的青少年心中其实也知晓此事。

  ——虽说,魔术确实存在。

  总之……在书店里看再多的书,最多也只是借此探寻觉醒魔术的潜在方法。
但我下次该推荐理梦去读一些大脑神经学或者思维游戏之类的书,说不定读下来
还会更靠谱一点。

  说到底,我也该重新开始修炼魔术了。

  在准备房租的时候突然回想起来,我的名字里面有一个「月」字,而我的姓
氏「盐月」中也藏着「土」字。除此之外,我的名字「志茂」之中也藏着「士」,
非常近似于「土」。

  而理梦的名字……主要体现在她的姓氏「违星」,一个完整的「星」。

  恰巧,区分以太的三种属性分别为日、月、星。

  这其中有什么讲究,我怀疑也是与「心理暗示」有关。若一名魔术师魔力的
一大源泉真的来源于自己的思维活动,那显然自己的姓名便是最强有力的心理暗
示。

  不过扩散性联想的话,我所熟知的日本最强的魔术师是伊势神宫的掌司大巫
女:神宫则。我记得她的属性是……是什么?总之有火与日。但至少就这两者,
并未出现于她的姓名之中。

  还是说,这只是她类似于「法号」之类的东西……也说不太通,毕竟如果是
代称的话,若代称本身并没有暗示自己所掌握的魔术属性,那代称本身不是没有
存在的必要了吗?自己的姓名虽是最强大的心理暗示,不去使用换来的必定是能
力的削弱吧。

  这也只是我作为一个外行傻子魔术师的见解。说到底,我都算不上是魔术
「师」吧,撑死也就是个魔术「使」,使得还很没用处。就这么看,我也没有任
何权威去解释每个魔术师的姓名有什么样的讲究。

  「明天……该复习一下元素魔术了。」

  但现在好懒散啊,我。

  先躺在地毯上刷会手机再说吧。能接收到公共Wifi真的是太好了。

  「快点起来啦。」

  「干什么啊,让我玩手机。」

  「我要把地毯拿出去抖一抖,都多少天没清理过了。」

  「你怎么跟我女朋友似的管我那么多。」

  「我本来就是你的女朋友,所以快点服从命令。」

  「哎哟,知道了。」我不情愿地慢吞吞起身,坐去床上,任由理梦从我脚底
抽走地毯。

  「屁股拍一拍再坐上去,那是我的床位。」

  「反正你每天晚上都要睡我身上来……」

  我感受到理梦震怒与鄙夷的眼神,霎时一后背的冷汗,连忙点头:「我会好
好注意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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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8-

  —理梦—

  想要成为魔术师……

  为什么还没成为魔术师啊。

  在招呼志茂先回家准备晚饭后,我留在这里——蹲在路旁,目视着盒中的这
只小猫无言发呆。

  原本以为是走失的猫咪之类的,和志茂商量了好久的要不要偷偷拿回公寓养,
后来因为我们两个的开销没法再分出来准备猫粮和猫砂而放弃。临走时一看,这
才察觉到小猫脖子上那毫无违和感的名牌,上头是已经被磨损的电话号码(自然
也因此看不清了)与小猫的名字。

  仔细一看,盒子简直比小猫本猫都要干净得多。看来只是走失的猫咪,无意
间发现了被丢弃在路旁的纸箱,为了能安全地酣睡而跳了进来。

  但她已经很饿了的样子。

  「你的家到底会是在哪里呢,我该怎么联系你的主人……」

  我就这么蹲着自言自语。没有任何能被我想到的途径去调查她主人的信息。
因此……除了在这里干等,守候着这小猫咪,我倒是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我会魔法就好了呀,就可以比如说,占卜出你的家在什么位置,隔空
与你的主人交流什么的——虽然会把对方给吓到的吧。」我叹了口气,直起身子,
单手探向小猫,轻闭双眼,在心中默念自己的愿望。

  接着……就是在片刻之后:

  ……自己能清楚地感受到,四周发光了。

  但睁眼之后,意识到只是因为天色更晚,路灯在头顶亮了起来。

  而我和小猫这里什么都没改变,除了我在低头望向纸盒时的视野变得清楚了
许多。

  「我果然还是不会魔法呢。」我特别沮丧地再次俯下身,「对不起啊,咪咪。」
没有办法帮助到她。

  如果是志茂的固有魔术,能不能改变这种结果呢?

  将小猫成功送回家……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件会影响到社会的结果呢。

  毕竟这只小猫对她的主人来说,可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绝对不能走失。

  但我的话……死了还是活了,都不会有任何区别。

  ——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我会让志茂露出微笑?

  既然我能让志茂开心,那我又怎么可能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我完全想不通这
一显著的矛盾点。志茂不能施展出对社会产生改变的魔术:由于他天赋过低,就
连可能对周围环境产生些微波澜的愿望,命运都会朝向「曲解愿望」的那一方向
流动。导致的是,这一魔术几乎无法用来帮助自己做什么真正重要的事,只能在
生活中起到一些微不足道的作用。

  譬如说,把我复活什么的。

  我再次紧闭双眼。耳畔传来小猫虚弱的叫声。我什么都做不了。

  就算是重获生命后,我也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魔术之类的,也只是说着好玩罢了。

  我十分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成为魔术师。

  我甚至无法成为单纯的「普通人」。

  我就是这样无用的废物。

  抱歉……志茂。

  果然,你的话虽然能够温暖我的灵魂,却终究无法使我信服。

  我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我此刻存在的唯一意义……

  便是全心全意地喜欢着你。

  如上截止。

  「你蹲在这干什么……」

  「啊、」

  我认得这个声音。

  我猛然从地上弹起,朝向一旁看去,见到那头缠绷带的姐姐正不解地打量着
我……与地上的小猫。

  「想要收养?」

  「啊、不……她已经有主人了,可是我没有办法联系到、」

  「已经有主人了?那为什么还会被抛弃在这个盒子里。」名为千鹤的大姐姐
语气一头雾水,但仍旧面无表情地靠近过来,瞧向箱内,「是因为有名牌?」

  「是的,上面还有电话,可是已经看不清了——」

  千鹤姐姐打断我道:「挂着名牌也并不一定代表是走失了吧。说不定主人根
本懒得摘掉名牌了?都已经遗弃了,还要搞得这么有仪式感干什么?有仪式感的
话也该送到宠物收容所去吧。」

  「主要是……」

  「哼。」千鹤姐姐冷冷地说道,那眼神不知道像是在嘲讽着什么距离我们很
远的事物,「而且亲手摘下名牌的话,不就会产生留恋了吗?不就会依依不舍了
吗?那样还怎么把自己的宠物丢到外头来?」

  「小原姐姐……」

  「你知道我的姓氏啊。」

  「奖状上面……写着。对不起,我偷看了……」

  千鹤姐姐刚想抱怨,又将话语咽了回去,摇了摇头挤出一句:「没办法的事。」

  「嗯……」

  我们两个岔开目光,相继无言。

  「电话号码看不清的是哪一部分?」

  「前面的数字,就……」

  「总共也没多少种可能性吧。」千鹤姐姐瞟了一眼小猫脖子上项圈的款式,
「打020看看。」

  「哎?小原姐姐那么确定吗?」

  「当然不确定。那你不试试,你难道就一直在这干等着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啊、嗯……好。」

  「不需要我陪你吧?」

  「没、没事的,小原姐姐请回去休息吧……」

  「那太好了,我可不想陪你。打不到电话就送到宠物收容所,别愣在这浪费
宝贵的生命。」

  千鹤姐姐头都不扭一下地走远了。

  宝贵的……生命啊。

  说来,我的生命应该是志茂的财产才对吧。

  忽然想到这种事,不禁幸福得想要立刻微笑起来。

  我的生命……居然与志茂的生命如此紧密相连啊。

  只要作为志茂的一部分活着——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更是巩固了这样的信念。

  —志茂—

  油煎小香肠已经转凉,酱萝卜倒是幸免于难。至于速食炒面则被送进微波炉
已经两回,再加热怕是要糊成一团了。早知道就该晚点再将面泡上,是我缺乏生
活经验。

  理梦这家伙的电话还偏偏在我拨过去的时候占线。我等了三分钟再打过去,
她居然跟我说去别人家送小猫去了。

  我按捺不住担忧,万一被人利用同情心给骗了要怎么办?万一路上又遇到危
险,这次我不在她身边,出事了又要怎么办?我知道自己只是太闲了胡思乱想,
但比起在家里心安理得地静静等着她回家,我肯定忍不住想要立刻出门接应。

  胃液分泌得有些疼了。我简单扒了两口自己的面,然后拿上一个盛小菜尺寸
的保温盒(也是买得起的最大的保温盒了),倒进去四根香肠,盖了盖子塞进衣
袋。真方便,方便过头。

  先回到之前理梦发现小猫的地方,然后路途上跟她打个电话,关照她自己已
经出来接她了,让她不要自己傻乎乎先回来——这样计划着。

  然后便是,拿上钥匙,出门,锁门,离开出租公寓。

  天气较阴,今晚也是瞧不见月光的一天。虽说如此,还是闷热过头,不论如
何都没法下雨。查了天气预报,至少要到两天后才会进入一段短短的雨季……或
者说,持续两三天的小雨。

  或许是因为心急导致脚步加快,也可能是每天和理梦一起去上班的时候适应
了慢慢前行,我心里还没跨几步,与理梦分别时的那条只有右侧有路灯(现在是
我的左边了)的窄马路就显现在眼前。以如今我的视角出发,右边是除锅碗瓢盆
声以外没什么响动的入夜不久的住宅区,而左边则是那立着路灯的一排比我高一
点的树丛,树叶后面遮住的是一堵有着三米多高的石墙,强硬地过渡了一个坡度。

  而那个纸板箱就躺在树丛旁其中一根电线杆的正下方。四下未见初中女生或
猫类的身形。

  我自然不会傻愣愣站在这里,只是举起手机解屏,对着已经展开三两句有来
有回对话的Line又发送了一条:我到咱们分别的地方了。

  「马上就来哟,找到她主人的家了。」

  我短暂一笑,又发送到:小心,先确认不是坏人。

  「我又不是八岁小孩,缺父爱但不缺这种父爱。」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立足于电线杆正下方。就是无意间抬头的时候,发现附
近有个人正在朝此处走近。

  ……并不是从对面人行道,而是我左眼余光瞥见的身影。我也没多想地随意
抬首瞧了一眼,发现也是个差不多初中年纪的女生。

  但肯定不是理梦,我的大脑在半帧内就处理出这一结果。理梦不会戴布帽,
更不会戴歪。

  那女生已与我只有十步多远。我为了给她留一点安全感(身而为男,我很抱
歉),自觉地装作聚精会神地玩手机,朝着马路路面迈出两步,一边注视着屏幕
散射到我面庞上的荧光,一边留意她有没有经过我的背后。

  但这名女生,在距离我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看似是想与我产生互动,却恰好是我无法做出任何威胁性行为的距离,令我
觉得这未免有些太过刻意。

  是我不好,我这外貌肯定长得太凶神恶煞了——我陪着又尴尬又不好意思的
面部表情,挠了挠头,又朝着马路上挪了步子,还好这附近没有行车。我应该也
没那么看上去就不像好人才对啊。

  那女生并未迟疑,以与我平行的方向同我一起跨到了马路上面。

  「那个……」我率先开口,「请问?」

  「盐月志茂,是吗?」

  我的整个大脑首先是「嗡」的一声巨响。

  想起要推断现在究竟在发生什么后,第一反应是:警察。

  「你、等一下,我和理梦其实是男女朋友关系,我……」

  那女生以某种缓慢到诡异的方式抬起头来,直视入我的双眼。那目光好似带
着高温,灼得我赶忙想要撇开视线,尽可能避免与她四目相对。

  「理梦?我此程前来并不是为了违星理梦。」

  「请问您……是警察吗?警察小姐……」

  「我不是警察。」

  我松了一口气,但随之又心头极度困惑。

  ……不是警察?那又为何在知晓我与理梦全名的同时,能一眼认出我便是盐
月志茂,甚至似乎还清楚理梦同我在一起?理梦现在可是根本不在我身边。

  话说,看她的容貌,确实不太像是日本人甚至亚洲人。金发碧眼(由于光线
昏暗,其实看不清她双眼的色泽),是……欧洲人?吧。我没有去过欧洲。

  就在我这么短暂地陷入思绪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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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那股在流动间瞬间升温的血液。

  不,这不是我血液的温度。

  这不是物理层面上的状态变化。

  是我的神经、我的身体最根源处——全身的魔力,都在猛然间开始爆裂轰响
般地预警起来。

  我根本不知道这算是发生了什么,甚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我体内的魔力
与某种事物产生了排异反应(我一生中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如此剧烈的不安与恐惧
感)。但好在似乎是暂且长年累月修习过魔术的因素,我的身体成功赶在我表层
意识之前转过身去,跨出大步预备狂奔。

  就在我转过身体的那一刹那,一道纯白色的细线击打在我因旋转身躯而扭到
准确遮挡位置的,裤袋中的那装了四根小香肠的保温盒上。仅仅是如此,尽管仅
仅是如此,我却能感受到左腿一热(甚至能说是滚烫),原本因撑满而隆起的裤
袋瞬间瘪了下去。细线因为保温盒的折射弹向我身旁最近的路灯杆身之中,最上
方的灯泡闪出火花,瞬间炸灭。

  对方不是警察。

  对方是魔术师。

  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是靠着潜意识驱动着身体机能的情形下,紧张过头的我
甚至韧带都绷紧,还没跑几步就左脚绊右腿一个踉跄,所幸扶住了一根电线杆才
不至于跌向水泥质的硬地板。可还没等我喘上半口气,对方就横拉一道白线,这
回大范围的攻势看似是完全不打算留我活口。

  「不可以——」

  危机意识下我的大脑前所未有地以最大程度集中精神,脑中思想完全聚焦于
「我不会被这次攻击命中」这一条话语之上。

  细线违和地停滞半空,瞬间化作一道水平延长无数倍的高热光刃。青光闪过,
我面前快有我腰那么粗的电线杆上显现出一道赤红色的融痕,必定是已被完全斩
断,整个杆身却仍旧停止在原处,未向一旁倒去。

  而我察觉到对方并未准备下一次攻击,便颤颤巍巍地从电线杆后面探出点身
子。这时,我才想得起来要回头瞧一瞧。

  就在我即将目睹自己背后发生的一切时……首先是某种重物砸在水泥路面上
的巨响,噼里啪啦的火花声;身后的街道,至少是三十米内陷入了一整片漆黑。

  而我……正站立于电线杆与后方那排路灯中间,光刃的必经之路上。

  完好无损地站在,光刃的必经之路上。

  ……这就是我的,固有魔术。

  我咽了口口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开口想问「你为什么要杀我」,却
像卡了一口痰,没能发出原有的话语声。

  「你果然是魔术师。」

  「咳、我……咳咳,是魔术师。可我、我不想跟你打啊,你为什么要突然来
要杀了我?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那女人沉默四五秒,又以同样阴森而冷漠的语调开口:「你的固有魔术,自
你生来便将你置于诛杀名单之上。」

  我的……固有能力?

  「拜托、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固有能力,你刚才那……」我不知为何开始无比
恼火,大挥手臂甩向我身后方向,「那一下,不就已经把我给杀了吗?!你这傻
逼是先杀人再说明缘由的吗,我完全理解不了啊,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这三脚猫魔术功底家里遗传给我什么固有魔术轮得到你来管吗?!」

  那女人面露些许难色,打断我的谩骂道:「别喊那么大声,容易引人耳目。」

  「你、你说什么?!」我直接怒火中烧,「是谁先把这电线杆子都给砍断的,
我喊几句有你拆马路的声音响吗混蛋货色!」

  「理由自然是:对普通魔术师而言,刚才那招足以取了性命。届时我便可立
刻离去,不会使魔术的存在暴露给任何无关者。」

  「你……」再用力一点,恐怕我上排牙齿与下排牙齿总得先被咬碎一排。

  最令我绝望的是,就算我还能有愤怒的机会——就算我还能有将自己的愤怒
愤怒地传达给对方的机会,对方也必然是专程来杀了我的,而我不可能有任何还
手之力。

  刚才那下只是侥幸。如果她再来三次甚至十次同样的招数,我不可能次次都
能成功发动固有魔术全数躲过。

  只要中了十下中的一下,我就活不到下一个清晨了。

  那女人左手探向前方,张开手掌,霎时握紧——其掌中,一柄足足一米半长
的十字架刹那间显形。使我心脏猛跳的是,十字架四个顶端的每一端,都有一根
与架身完美衔接过渡的锋利的尖刺。

  这样,要是被直接刺中或者挥中的话,根本不需要这家伙施放什么魔力攻击
了,光是这些尖刺可以毫无阻碍地取了我的命。

  我浑身一阵恶寒。

  面对这么危险的敌人,我绝对不存在半点胜算。——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那女生虽半睁着眼,我仍感到那股凌厉的视线重重地穿透我的眼球。

  「魔术师,报上你的名号,这是你最后开口的机会。」她显然是在非常克制
着什么,低声言道。

  我虽然知道就算再使劲喊出自己的名字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带上祖宗十八
代的姓名说不定还能让我死得不那么惨,但还是深呼吸一口气,自我介绍般告知:
「土与月的魔术师,盐月志茂。」

  直到怒气被恐惧再次压过,我才察觉到喉咙中发出声音颤抖到无比丢脸的地
步。

  面前,她闭起双眼,四周寂静无声。

  但就是转瞬一刻,一片六芒星纹路且写有极其复杂咒文的魔术咏唱阵于她脚
底闪烁而现,伴随着大风与耳旁呼啸般的沉吼,她的周遭正由足以将街道再次照
得明如昼间的炽烈白火飞舞缠绕。

  「凡人,听令!我为我主耶和华所深爱之光辉的尘埃,我为世间犯尽罪恶而
无从宽恕的羔羊,在此我以济病救世之名,斩断一切妄图以邪念比肩创世主的魔
鬼附身之肉体凡胎!!信仰耶稣获取救赎吧!」

  一道圣光由高空直射她手中十字架之上,发出重低音激光般的「嗡」声巨响。
四周的树丛被吹散得落叶横飞,风声凛冽,烈焰相缠。

  「福音循道会,受『异日光辉』洗礼者,火与日之魔术师:伊芙琳·米楷尔,
即位!」

  我虽然胆怯无比,却拿出了男人压箱底的勇气与根性,坚决不移地立直于此
烈火风暴的最中心,准备好招架她的一切攻势。

  ……嗯,

  是这么想的对吧?是吗?是吧,是个阳具,就我这种本事怎么想都不可能是
这种展开吧?!

  说到底,谁他奶奶的会给反派讲完话的时间啊,我又不是他妈逼的弱智。自
知根本打不赢,一看到那魔术咏唱阵亮出来,我自然是一个转身怎么快怎么跑。
等她叽叽喳喳废话了半天报完一个全名而已,我早就跑出一百米了。

  我可不跟这种他妈的外国极品中二病多纠缠,她要怎么怎么是她的事,老子
使出压箱底的脚力苟咯!

  「太慢了。」

  电闪之瞬,我的眼睛在捕捉到亮光之际率先于思维刹住了我的双足。一道由
光芒组成的与她先前手中那武器型态如出一辙的十字架毫不留情地插在我面前的
水泥地里,扩散出龟裂痕迹,砂石溅起,打在我的小腿上,划出道道血痕。

  在这桩十字架黯淡并消散无形之后,我终于领会了单纯的光线究竟能强大到
何种地步。

  她的武器……能复制出由光芒组成的火属性十字架分身,用于远程定位攻击。

  所幸是直线下落,不然方才这下我早被从后方打穿了。背后突袭这种根本没
有途径预料到的攻击,显然我也无法使用固有魔术提前防御。

  得快逃……

  我反应过来,赶忙绕过地上那深孔,一面拔腿就继续逃一面回头张望,所幸
那女生离我还有十几米远——瞬间便冲到了我的身后?!

  「我操……」我张开双臂猛地下蹲,意图躲过一记全力挥击,结果这女的根
本就没打算留我活口,整个就是垂直下砸的。我的身子被拍在地上,正好卡在两
根尖刺中间,吓得我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后背的衬衫。

  「接受审判吧。」

  「接受你妈啊!」我朝着一旁滚去,顺便张手一甩嘴中喝到,「我也是会……
魔术的!!」

  方才被她十字架分身刺入水泥而因此散裂的砂石尘土被我这么手势一带,朝
着她的面部飞去。她紧闭双眼合上嘴,无言地被我的小石子儿拍了一脸,不免用
鼻子发出一声嗤笑,右手挥动十字架原体,左手指尖一舞,两道白线空中闪光朝
我面门与腰部切来。

  这我拿石头也拦不住啊?!保命要紧,我朝着地面扑倒,躲过那又切断了一
整排路灯的光刃。我预料到她会立刻用十字架将我钉死在地,立刻接着一个翻滚,
借着路灯落下时的闪烁与嘈杂巨响而跳起身,朝着另一边的巷弄跑去。

  我已经看透她的技能缺陷:必须要有宽广的横向空间。

  如果白线无法顺利展开,十字架也不能畅通无阻地从顶上一路落下,而是会
卡在房顶——至少就算能够将沿途墙壁全都一并削下来的话,我也可以获得充足
的预警时间。

  踏进巷弄的刹那,我还在目测横向宽度呢,就被她一十字架从腋窝下面捅了
过去,接着膝窝又是一记飞踢,整个人被迫用力跪倒在地上,膝盖不用说,现今
肯定是一片血迹。

  「跪拜在主的荣光前,接受主的审判吧。」

  「妈逼,神棍啊、」我扭过身去,知晓自己已经无力再躲,便双手一握,拼
了老命地止住了正向我捅来的十字架。

  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嘴中默念着似乎是英文的圣经经文,接着十字架的架
身就变得滚烫无比。

  「呃呃呃啊啊啊……」烧得我的虎口剧痛,手掌怕是都要被烧伤一片了。可
我知道,贸然松手的结果会是丢掉小命。

  她一贯冷淡地劝我道:「放弃抵抗吧,我本想快速了结你,何必再承受本无
需经历的刑罚?自觉你的罪恶已经无法被神明所宽恕吗?」

  没有办法……再逃跑了。

  而如今这么紧急的关头,我也无法再汇聚百分之百的专注力去依赖什么我自
己都不信任的固有魔术。

  「以教条为誓,在你接受审判之际,待我看破你的罪孽。」

  看来,我今天就是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了。

  就像当初不明不白被车撞死在街道上的理梦一样。

  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

  我……要死了啊。

  ……

  我死了之后,理梦会怎么样?

  她……能自己活下去吗?

  她……在没有了我之后,能顺利找到另一条理由,活下去吗?

  她不能。

  她是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的。

  但凡、我死在这里……

  我紧闭双眼,感受着十字架炙烤般的高温,就好像抓着金属的导热棍一般。

  我没法临阵爆发,也没有主角光环。面对这样的敌人,我死路一条。

  我在脑中发疯一样地四处搜寻着能够捡回一条命的手段、捷径……什么都好。
我什么都找不到,但我却无法放弃。

  我不能放弃,为了能够再次活着见到理梦,我绝对不能放弃。

  就算知道,放不放手并不会对结果产生任何改变……

  但……为了理梦。

  我没有办法松手。

  不会让你……杀死我。

  十字架的温度徒然褪去。

  正沉浸于走马灯中的我还正想得起意思意思纳闷一下,反而是手中十字架被
猛地一抽,险些将我整个人都拉飞出去。正是这股蛮力,才让我清楚地意识到……
刚才的这女生根本就没有对我发挥全力。

  只不过,现在的这发力,却没有伤我分毫。

  「我……你……」

  我近乎是手无足措地一屁股坐倒在地,见她手中十字架已然无影无踪,人也
正背过身去。

  「现在杀死你会牵连到一条罪不至死的人命。」她依然冷漠地阐述道,「本
着我主耶和华的名字行道,不可犯下如此程度的差错。」

  「……」我小心翼翼地喘着气,一句话都没敢说。

  「我会在三天后如约而至,取走你的性命。在那之前,你知道要怎么做。」

  「你的意思是……让、让理梦她……」

  「不会因为你的死亡而自杀。此刻,我还没法杀死你。」她一耸肩,「别想
着逃跑,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循道会的监视之下。但也敬请放心,毕竟说好三日,
便是三日。」

  她走出几步,消失在街道转角之后。

  我大气没出,摸了摸起皮流血的膝盖,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我胆怯却好奇
地探出了头往街道上打量,一切正常,已不见她的身影。四周,所有的电线杆与
路灯似乎都完好无损。

  「都是……幻觉吗,还是?」

  思绪纠结间,那根被拦腰截断还矗立原处的大电线杆子终于向着一边歪去,
随后拖着难听的破风声重重砸在了路面上。四周瞬间灭了一大片房屋住宅的灯,
随即便听见有个醉汉拉开窗就破口大骂起来。

  看来,不是幻觉。

  刚才那些……理应是真实发生的。

  那么那个女生,为什么……要来杀我?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无数个瞬间与死神擦肩而过,险些命丧黄泉。

  这么仔细想了一下,全身终于瘫软下来,趴倒在地上。

  短时间,怕是没力气动弹了。

  「咦?志茂,你在这里干什么?」

  「啊……先别过来!」

  是理梦的声音。

  「你……你受伤了?肩膀底下破洞了。」她将我使劲扶起,「喂,为什么膝
盖还流血了啊!你去干什么了,和人打架了吗?!」

  现在遮住腿上的伤也太晚了,我支支吾吾地搪塞道:「刚刚……踩在没喝完
的牛奶盒子上,摔了一跤,躺这儿休息。」

  「那你衣服上这些破洞是怎么回事?你裤子、哎哎,你……」

  我忽然想起了某件有关裤子的事情,赶忙探手一摸口袋,已经融化的保温盒
都再次凝固。我从中抽出一根小香肠,举在理梦眼前,问道:「吃吗?」

  理梦抓住我的手臂,着急地斥责:「都这种时候了你脑子正常一点,你到底
和谁打架了打成这样?还有那边电线杆怎么断了,这总不会是你干的吧?!」

  「安心啦,就我这种蹩脚魔术……怎么可能切得动水泥电线杆。」

  「也是呢……不对、你说清楚,你不会是被电线杆砸伤的吧?嗯、那到头也
不应该是膝盖和腋窝这里受伤啊。啊啊真是的,你到底跑到哪里去干什么了啊……」

  「先、先回家再说吧。」

  「是得先把你送回家啊,可你这样子你先休息——」

  ……

  就是在刹那间的事。

  我感到理梦原本用来拖着我的身躯,使着劲的手臂忽然脱力。

  不、

  不是理梦的手臂脱力。

  而是出自某种别的原因。

  直到我再度跌坐在地,才意识到理梦的姿势根本没有产生变化。

  这是……绝对不会使我跌回地面的挽姿。至少在我没把她一同拉到地上的前
提下,就是如此。我对这一点还是有着足够清晰的认知。

  那这便是意味着……

  除非是我的身体直接无视并穿过了理梦的手臂,不然就是我产生幻觉了。

  不会是后者。

  「志茂……」

  「好痛。」

  「我知道你好痛,但……」

  仔细地看。

  理梦的眼中,布满惊惧。

  我与她都知晓这种情感从何而来。

  因为……以我的魔术天赋,从来都无法穿透物体。

  —— P9-

  —理梦—

  「志茂……」

  我呆愣着凝视着明明已经好好地被我抬起来了,却显然是在几秒前凭空穿透
了我的手臂,重新跌回地上的志茂,一时间失去言语能力。

  他憋了好久,挤出一句:「好痛。」

  「我知道你好痛,但……」

  我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可能是这一种可能性。

  但比起惊喜与兴奋……

  待事情真正地演变成这种地步后,

  我的心情,却由衷地只剩下了惶恐不安。

  「我们……先回家吧。我做了小香肠。」志茂就像是故意想要转移我注意力
一样,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拉住我的手臂就要带我走。

  他正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路上,我无数次想要停下脚步,好好地回想一下刚才我与志茂间在物理层面
上遭遇了什么,好好地消化一下自己身上到底产生了什么变化……可我,却莫名
地打不起精神。

  有关志茂到底是哪里搞来的一身伤,我也还并无头绪。

  站在家门口时,我斩钉截铁地命令他,要他将刚才遭遇的一切,毫无保留地、
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给我。

  这不是什么可以妥协商讨的请求。

  这是我必须得知晓的,有关他与我自身的重要信息。

  「三天之后……那个欧洲女生就要回来杀了你?」

  志茂真的不是在讲小说剧情吗……他说的这些话,明明所有的词甚至段落我
都能听明白,连起来却完全无法进行理解。

  「志茂,虽然我从来都没有问过这种问题……也没想到会有要问这些的时候,
你们家族的固有能力……难道是有什么诅咒吗?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黑暗的秘密?」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他缓缓地尝试坐在床边,看得出他正在强忍着身上
擦伤的疼痛。幸亏伤势还算轻,我认为至少三天之内应该就能恢复到可以正常行
动的程度。

  但现在这样子……

  谁还敢放他出去乱跑啊。如果真的如同志茂所说,这个人的来源是新教的什
么宗派,那连耶稣的信徒这些理应会很仁慈善良讲理的人都要来杀了他(而且好
像对面还是个美少女……),说不准也会有更加危险的存在盯上了志茂。

  只不过,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目标究竟在志茂之外有没有将我包括在
内,我们却没有头绪。

  现在唯一能掌握的信息是,由于我的存在……刚刚那个女生放了志茂一条生
路。志茂说,是因为那个女生说,她不想「伤及无辜」。但这番话具体是什么意
思,志茂显然是有些头绪,却不愿将其告知予我。

  现在最需要想明白的,果然不是三天后那么遥远的事情。毕竟……他现在谁
名副其实的可能会在任何一天的任何时候死去。如果不是像基督徒那么有教条有
底线的阻止,说不定真的会连我甚至其他周围的人都一并牵连遇害的地步。

  「那个,理梦……」

  「还有什么情报吗?」

  「有一点我真的很在意,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知你,但我觉得事已至此,已
经很有必要了。」

  「是……」我留意到志茂那吃了苦瓜一般纠结至极的表情,瞬间察觉到他要
说的一定是什么对我、对我们两人都不利的坏消息,「志茂……你是不是,一直
瞒着我什么?」

  「没有。我没有瞒着理梦任何事情,只是……」他深呼吸数回,「这才是错
误的选择。我告诉了你一些、正常人类,表面社会的人类,绝对不应知晓的事物。」

  「是魔术吧。」我淡淡地猜测。

  他没做声。但我知道,这便是正确答案。

  「所以,我因为作为普通人类知晓了魔术,我就必须也要被灭口。」

  「……除此之外。」

  「嗯。」

  「事实上,作为已经向正常人主动泄露过一次魔术存在,甚至在大庭广众之
下发动了魔术的我,也绝对不是什么对魔术界保持安全的魔术师了。虽然那次理
应是没有任何人观测到我发动固有魔术救下了你,但、我也已经触犯了大忌。只
要我拿『救人』做我使你知晓魔术存在的借口,迟早我在公共场合使用魔术的事
情都会暴露。」

  「你有考虑过……说谎吗?是不是,还能有用于测谎的魔术?」

  「那样的魔术必定难以修习,可……我知道基督教徒中绝对存在持有这种固
有能力的魔术师。」

  「所以现在,我们两个都不安全了……」

  我与志茂谁都没看谁,双手低下头默默地心中沉思,就连转移注意力都无从
开始,只得默默地咽下这层现实。

  「志茂……我们现在,有多少存款?」

  「很难称得上余裕。是正好能吃得饱饭的价钱。」

  我对此沉默片刻,心中满是郁闷。听了太多超出我世界观范围的事情,反而
却感觉不那么惊奇了。

  这一切……都是骗局吧。志茂一定是在骗我,他一定只是跟人打了一架,为
了面子才跟我编造了这些虚晃的东西。

  ……明天睁开眼,志茂会说:「其实昨晚都是我骗你的!」我与他一笑了之,
我骂他几句,他求饶几句,我们再一起吃早饭,一起上班……日子会与曾经一样,
虽有些坎坷却也开心地走下去,我与志茂会一直幸福地一同生活。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哪怕仅仅是这样渺小而可悲的梦想,却也难以实
现了。

  会不会,原本这一切,就是一场幻梦?

  一场在我死前发生的……美好的梦境。

  「理梦。」

  我感到那股真实的,无比真实的,无限真实的,真实到足以打破一切故作梦
境的期望,真实到令我心碎的温度,正于我的背后缠绕至我的身前,将我拥在怀
中。

  「理梦……对不起。明明只是保护你而已,明明我想做的都只有保护理梦而
已,最终却……将你卷进了这种事情之中。对不起,你……请你,永远不要原谅
我。」

  我的心中一颤。

  「是我的软弱无能。理梦,我……最后,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时间,至少是对我而言,减缓流动至近乎停止的程度。哪怕是对这个世界而
言……也并无差距。世界对我已经不再重要了。「我」,已经对我不再重要了。

  慢到就连我的氧气需求,都难以继续满足。

  慢到面前那灯泡所散发出的刺眼的光线,都仿佛现出了叠影。

  这时,心好痛。本该是没有任何诱因的。

  可是我却不能在这瞬间哭泣。

  ——至少是在志茂拥抱我的时候,绝对不能哭泣。

  因为在志茂怀中的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正是如此。最幸福的女孩……绝对、绝对不能哭泣。

  只要是你陪伴着我,

  我永远不会彷徨迷茫。

  ……就算是,与你一同……

  理梦,做你该做的事。向他……做你该做的事。

  我使劲忍耐住哽咽,缓慢地呼吸着房间里这昏暗的空气,闭起眼不再接受那
沉重的光芒。

  「志茂。」

  他的心跳。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的胸腔,他的、志茂的心跳,唯独此时此刻——我能感受到,我对此非常
清楚——是在为我而跳动。

  「你想听我的回答吗?」

  狭小的出租屋内,空气沉闷而光线生硬。

  偶尔还能因为垂直方向楼板的隔音问题而听见楼上的走动声。

  就连月光都难以自那面向钢筋大楼的玻璃窗,以那种苛刻的角度撒入房内。

  我与志茂,吻在一起。

  就是这样平淡的动作,劣质的环境,以这种甚至称不上罗曼蒂克的方式。

  我双手按在你的肩膀上,将你的身躯拉下,深深吻入,不愿纵离。

  简直像是但凡我松手,就会与你此生不再详见一般。可笑的臆想,冰冷的现
实。

  已经快要分不清妄想与真实,甚至再也无法再去认为那种差别有何意义,多
少关键。

  良久,像是数个时辰已然流逝,却好像又短其数倍。

  我将那丝唾液自你的舌尖拉扯进唇上,轻轻地将其舔舐,饮下。

  你的脸,也因为我这大胆到有些出格的行为而在不知哪一刻起红透。我此时
的体温与心跳,一定比你的还要不像话吧,你觉得这么放肆的我,到底……此刻
算是在做些什么?

  在做些什么……只要是在对你所做的,我都不会后悔。

  我会心甘情愿地,我会幸福地……为你,做下去。

  「我原本就是应死之人,就算离去也不会对社会造成任何损失,同等就算活
着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的人。志茂,你对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拯
救。

  「但志茂……你教会了我,就算没有价值,为什么人还应当活下去。

  「你教会了我,如何关心自己,关心他人。如何……去对另一个人献出就连
自己都不会对自己展现的,内心的情感。

  「你对我,早已不是救命恩人与被绑架者间的关系了。我欠你的,远远不只
是一条性命,你却用你的心意告诉我,我不该当做自己亏欠你任何事物。

  「明明我全身心地将自己当成你的所有物,你却……用自己的全身心,关心
着我、照料着我,让我能够活着。喜欢着我,哪怕喜欢我这样的人,往后也对你
不会有一点价值。」

  我向你展露出,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地如此夸大其词,但却是这世上最幸福
的微笑。

  「我不会就这样从你的身上『夺取』,让你为我而付出。」

  我要……倾尽一切地,爱你。

  「理梦,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直到终焉之时。」

  他苦笑道:「很中二呢。你和我一样变成中二病早期了。」

  「都是你害的。」我顶嘴,「我的坏习惯。之前我再怎么也是很乖巧听话的
女孩子。」

  「就你啊,还乖巧听话,和你恋爱了才发现你脾气那么强势,我都快被你变
成妻管严了。」

  「你应该为此感到幸福。」

  「是呀,能和理梦小公主相恋,我上辈子一定是积攒足够的德了。」

  「你也要一直把我当成你的小公主,可以吗?」我鼓着脸,双臂挂上他的头
颈,「就算气质什么、出身什么都相差太远,但我一定是你的小公主。」

  他将额头轻轻地贴在了我的额头之上。

  「好的,我的小公主……直到终焉之时。」

  —— P10-

  —志茂—

  我与理梦正乘坐于从千叶出发驶向东京的列车之上。

  目的地并不是东京市区(虽然我们确实会在那里停留短暂的数小时),而是
更远的静冈。这次行程会花费我们所有的积蓄,很大概率还会严重透支,但我向
父亲借了一笔钱,随时都可以抵扣路上的开支。

  这是一场没有考虑后果的旅行。

  如果两天后真的注定是我死亡的日子,我除了接受这样的命运——并半强制
地让理梦与我一同接受这种未来以外……其实并没有哪怕一条其他选择。我更不
能求助于父亲:如果整个基督教都要猎杀拥有我这种固有魔术的魔术师,那联系
父亲不仅不能帮到自己,说不定还会更快地连累到父亲。

  但有关要不要提前警告父亲这件事……我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打算斟酌到最
后一刻再做出决定。此刻,我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假设两天后我真的会
死,那光是琢磨这些事情便会耗费掉我所有仅剩的时日。

  理梦说,既然我仍在她的身边,她想与我一同旅行。

  我不假思索地欣然答应,咨询她有什么不错的目的地。最后决定……旅程的
目标是富士山。

  哪怕是在山脚下仰头望一眼都会满足。

  我知道理梦心中的愿望是什么。仅仅是与我一同旅行而已。

  我十分憎恶自己。

  我让理梦喜欢上我,却根本无法给她带来足够的享受。甚至在最后,我也只
有一次与她旅行的机会。这样的物质缺乏,对于很大可能性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
的我不再具有实质意义,但理梦……理梦可是一定要活下去的啊。

  我无法接受这一切。导致理梦如此深深喜欢我的根本原因就是我自己,我会
亲手将理梦的前途蒙上一层由我的存在构筑而成的心结。

  但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理梦此刻就不会还在我眼前鲜活地存在着。

  这算是什么该死的二选一?

  让理梦在那一刻便因车祸死去……

  抑或是,让她的余生,都被以「盐月志茂」之名诠释的阴霾所笼罩。

  这……怎么算得上是公平的选择。

  难道就没有什么能够让我们幸福地活下去的方法吗?

  难道就没有让理梦幸福地活下去的方法吗……

  为什么,非得让她承受这些事情不可?这个世界……难道神明完全是没有心
的吗?

  ……神明,去他妈的神明,

  什么神明,神明绝对是不存在的东西,是无知愚昧的人类最无根据的妄想。

  要是有神明,理梦就能开心地生活着,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与我同居的地步,
她才初中而已,她的年龄才这么小,比我都小了太多岁……

  去死吧,什么神。

  列车上,我与理梦十指相扣凝视窗外,多半无言。

  在东京找了一家很有名气的拉面店享用了中饭后,又和理梦逛了逛其实到头
来基本什么都没买的秋叶原。说是「基本」,原因则是理梦总觉得难得光临一次
秋叶原,不买点什么简直是对这圣地的亵渎,最后便忍痛购入了一个其实也不知
道出处是哪里的红白配色可爱小幽灵吊饰,一看身上也没有包,就扣在了裙袋的
拉链上。

  「因为我某种意义上也是亡灵。」选中这个幽灵吊饰时,理梦超级淡然地咕
嘟出这句话。

  我不经大脑地衔接一句:「你比它更可爱。」

  「志茂——」她将蔑视的目光投向我,「这种老土的情话,我不要听到第二
次。」

  「抱歉抱歉,我去网上搜一下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听什么。而且我也只是说
实话啦……」我挠头发。

  「……嘛算了,反正是志茂说出口的我都爱听。」理梦鼻子吐气,「下次要
说长一点的。哎哎志茂,再带我到R18分区去看一看嘛!」

  我老大不情愿地反抗:「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要老是去看腐区的东西啊,跟
着你看搞得我心惊肉跳的……」

  「哎呀,因为很有意思嘛。」她拉着我又风风火火地闯入了R18的区域。

  就这样玩闹到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再次启程,这回是直达静冈县。

  「玩得好开心。谢谢志茂,那么让着我,陪着我到处无意义地乱兜乱逛。告
诉我真心话,志茂会无聊吗?」

  我立刻答道:「跟你在一起玩我怎么可能会无聊!而且,二次元文化我本来
就有所接触,其实也很享受的。虽然什么都没买,但这就和光顾书店不一定要买
书是一样的道理嘛。理梦你应该也懂这种感觉吧?什么都不买,但就是逛得很舒
服。」

  她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我俩相视一笑。

  尔后,她稍稍转过头,望向列车远方似乎是海水的一线碧蓝。原本以为她就
会这样陷入思绪的我,却听她无意间轻声开口。

  「要不是时间不够了,我还真的想有一天跟志茂去横滨玩。」

  「嗯。我也是……但是我们说不定只有……嘛啊。」

  果然,两人都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因此我与她好久都
再无话语声。不知是单纯的冷场,还是再次担忧起说好不要再去多想的未来。

  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进行了「反正横竖都会死,痛痛快快旅行一场」
的自我暗示。

  ——觉得已经充足了。

  现在看来,「我生命仅剩两日」这种事,任凭是谁都无法轻易接受的吧。

  虽说我这一生至今为止都碌碌无为,对社会也没什么价值,但……

  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对社会真正地造成改变?普通人就连负面地影响到
整个社会体系都难以做到,更别提对这人口过多的世界做出半点有价值的贡献了。
难如登天,登天可能都更加容易。

  兴许是刚刚玩得有些累了吧。我如此安慰自己道。

  这段车程,又转变为多半沉默的安静之旅。

  临下车之时,我去车上的洗手间洗了一下手。回到座位的这段路上,我留意
到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后座一直坐着一个身旁依着一根拐杖,身着纯白色异国礼服,
胸前挂着十字架的女生。

  ……但看着只有小学四五年级左右的样貌。

  她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灵巧地抬头瞅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玩起
了手机。

  ……是我神经过敏了吧。

  但是,就在我即将走过这排座位之刻……

  「玩得开心哦。说好三天,不会提前。」

  就算隔着列车的噪声,我也能清晰地听清这句话的内容与来源方向。

  这是某个小女孩所发出的话语声。必然是她,这个身着奇装异服却人畜无害
的残疾小学生。

  显然,这个小学生年纪的人也是与先前那个伊芙琳什么楷一伙的基督教徒。

  ……我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实则流了一倍的冷汗,就这样假装若无其
事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们已经到达了富士山脚下,找到了提前在网上有预定的古风旅馆。这里虽
然设施并没那么高级,却也比我们的小出租房要舒服很多。终于也体会到了就算
都是木地板也会有天壤之别的脚感。

  理梦一看到有免费的蜜瓜味冰牛奶喝,草草丢了行李就想要直冲温泉,被我
给立刻拦了下来。我俩已经饿了好久,现在我胃都有点受不了了,还是得先出门
找找有什么饭店解决伙食问题才好。这么商量下来,我与她简单放下行囊,一齐
出了旅店。

  「理梦……」

  还没朝街上走出几步的我,感觉自己的左手被一拉,五根纤细冰凉的手指与
我的手掌轻轻相扣。

  「牵手嘛。」

  我被她这一出搞得脸一下就红了。虽说经过的路人甚至根本不会往这里看,
可我还是……

  「但、呃……」

  「有什么好害羞的啦。和女朋友牵手逛街,不该是很幸福的?」我终于察觉,
她的小脸早就比我还红了。

  不想让她失望。我偷偷深呼吸一回,放着比平常与她同行时还要慢上许多的
步子,两人沐浴着迟来但到的夕阳余晖,走在了这条房屋低矮,和风古香与现代
元素交杂的大街上。

  就第一次的旅行而言,能来到这么宁静的地方,与她一同感受这世间的一切……

  虽然我与她近乎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住人。

  但……

  真的,很美好啊。

  身旁,理梦正作沉思神情,却不断地转头眺望着视野可及的一切景象。她难
道是第一次出远门旅行吗?我回想起她曾经的生活——被我绑架之前的生活。

  如果真的有能够旅行的闲钱,会不会早就转学了呢?毕竟是经受了那样的待
遇,被人以蛮不讲理,甚至踏入犯罪范畴的方式欺凌。

  身旁——就在我手心中紧握的理梦。

  我忽然感觉,自己与她的距离始终都保持在很遥远的程度。

  那一刻,我诞生出一个猜想。

  理梦完全有希望,甚至有充足的能力转学。

  但她……自愿放弃了这条道路。

  因为,她已经感受不到了:自己就算转学,不再被欺凌,又会有什么实质性
的意义。

  如果被人欺凌,至少就能让那些人开心的话,至少就能防止另一个比她还要
优秀的同学成为下一个受欺凌对象的话……

  理梦她,为自己找的……

  始终,不都是这样的理由吗。

  「嗯……」

  「……啊、志茂怎么了嘛?」

  「你……」我咽了口口水,「想吃什么类型的?我觉得居酒屋点一些烤串的
话……」

  她呆呆地像是在脑中想象着自己吃鸡肉串的场景,然后兴奋地点点头:「太
好了!快去找一家……」

  我静静地注视着她,我想要将她冲我笑的模样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记忆之中。

  现在的她,至少应该是发自内心地怀抱着喜悦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

  我仰起头,望向橘黄色的云天。

  微风吹拂。我心晓:这缕清风,二日后便将捎走我的生命。

  某处,不起眼的小饭馆内,碗筷声碰撞,隔壁几桌痛快饮酒的声响与这里的
大小数盘菜形成鲜明的对比。桌前平行的无靠背木椅上,我与理梦排排坐吃着烤
鸡肉和五花肉串。

  「好好吃,这份味道也好棒……但是辣、!」

  「快点喝茶啦,可以解辣解腻……」

  「笨蛋,呜舌头痛、——茶是烫的会更辣的啊!!」

  「真没料到理梦很不会吃辣呢……我倒是感觉还好。」

  「呼呃、呼噢噢……你这直脑筋都完全听不出我在暗示什么吗好气人!还在
那炫、呼……呼——炫耀……快点给我点饮料,不然我就要死了唔嗝、」

  —— P11-

  —志茂—

  她终于有机会进温泉了。

  明明刚刚都吃得撑到走路得弯着腰扶着我走了,真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好呢……

  老板娘说待会会架上火炉做免费的酱年糕串给旅客们吃。一听到这新闻,明
明再塞一点就要吐出来的理梦一边打着恶心一边跟我说待会要带她来吃。

  这家伙真的是……毫无节制啊。

  但果然还是这样要更好。

  毕竟……我们也没剩多少机会,能像现在这般玩闹了。

  还没等我陷入抑郁状态,理梦就将我一把拖进了女更衣间,然后想起什么一
般狠狠一脚把我踹了出来。我……我做错什么了……

  —理梦—

  要不是露天温泉比我想象中的,以及动漫里所见的,要脏那么多……我就整
个头都潜下去了。但是,真的好暖和——好烫,那么热的天,梅雨季闷得要死,
我和志茂居然泡着四十几度的温泉。

  直接把冰块放进来还会舒服一点吧,我在水中坚持了十五分钟左右,接着实
在不行了,「哇啊」一声就起身一甩浴巾,光溜溜的果体背对着身旁还在发愣的
志茂。

  他被吓了「喔噢」一声,「理梦你、这里万一有别人走进来怎么办?!」

  「我、哼,我反正也不在意那种。」我确实毫不在意被人看光。首先呢,我
知道志茂在我被看光之后,仍会一心一意地喜欢着我。

  其次呢,我反正都是被人轮奸过好多回的人了。裸体被瞧见甚至被偷拍这种
程度的小事,对我已经造成不了任何心理波动了。

  ……或者说,是因为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内心真正的奢望。

  我还是期待着,期待着什么时候,志茂能与我真正地肉体交合。

  不再是口交,不再是用手、用舌头……而是真正地,做男女之间的那种……

  温泉的温度正好能替我遮掩脸上的红晕。

  「要不要就泡到这里为止……」志茂在我身后用略带担心的语气问道。

  我老大不满意,直接转过身去,将自己的胸部与私处直接大方地展现给了他。
他傻在原地,整个人都缩在了人工石壁上,一动不动。

  「理梦你、你要干什么?」

  「我们两个都进混浴了,你是怎么做到对我一点点性欲都没有的?!」我气
恼地指责,「你这样就好像我不是你的热恋对象,更像是你妹妹了!」

  「我……有理梦这样的妹妹,我人生也很美满了、呃哈哈——」

  「不可以啊!」

  我朝前走去,故意溅起水花。但大脚趾一不小心踢在了水底不规则的石壁上
(好讨厌这种作假还做得崎岖不平的人工设施!),「啊痛!」了一声,整个人
变成朝他扑了过去。

  「喔哦哦咕……」

  糟糕了,胸部正好将他的脸给埋起来了……

  「理梦、你撞得我额头好痛、」

  「啊啊啊啊啊啊!!!」我火冒三丈,抓起志茂的肩膀就再往我胸口撞,
「我还没有发育完,我还会再长的,而且你到底算什么意思?!你就那么想提前
两天死吗!!」

  「不是、不噢噢疼……饶命我错了对不起……」

  眼见志茂在我的身前就像是个泄气的玩偶一样不知所措又丝毫不敢动手动脚,
我心中满满的不是滋味。

  只要在此刻,撩开他身上的浴巾,再缓缓地坐下去,就终于可以和志茂交合
了。

  但他……为什么,明明都已经对我做出过理应更加过分的事了,却始终不愿
意跟我……

  我并未做出以上自行脑补的动作。

  我甚至不敢去质问他,为什么就那么不愿与我做爱。

  难道……真的和我最担心的可能性一样,

  是害怕,我的身体早已被太多人给玷污,已经不再干净了?

  因此才会嫌弃……嫌弃进入我的身体,永远不会和我做爱。

  我心中一个咯噔。

  但现在并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我与他……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现在的我,就算再伤心欲绝,也该在他的面前装成无事人才对。

  因为,我想将自己最喜欢他的一面,留给他最后的时光。

  这本就一直都是,我想做的全部与唯一。

  他似乎是留意到我的脸色有那一刹那的变化,开始表现出不同之前的神情。
我立刻察觉到这一改变,立刻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今晚,陪我去看星星。」

  「啊?嗯,好、好啊。」

  他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但旅行期间做一些奇奇怪怪,平
常不会接触的事情,应当是很正常的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提议。

  恐怕我真的只是……想要单纯地先用上任何看似合理的借口,去混淆志茂的
思绪,让他没机会意识到我心中的负面情绪吧。

  「想要吸一口吗?」

  「你、你怎么破坏气氛……」

  「不是、就……你盯着我的乳头看半天了,一看就是真的想要含住吧。」

  志茂犹豫片刻,轻声问我:「真的可以吗?」

  「……妈的,变态。」

  我将自己的右乳(虽然几乎是平整的,很气恼)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微张的
两瓣唇中。

  他先是「咕噢噢」地跟发出恶心变态宅男发春的声音,然后居然用嘴唇张合
揉搓起我的乳头。

  「呜嗯……」

  好、舒服……完了,以前都不会这么舒服的,自从被志茂调教过以后就变得
这么……

  他肯定是见我有了反应,没想到更起劲了,两只手轻轻搭在我的后背上朝他
拉去,一边更忘我地用唇肉咀嚼我的乳头。

  好过分、明明是比我变硬的乳头还要软上很多,怎么这样按摩起来都会觉得
舒服——

  「你、你慢一点、」这么请求道,他却反而腾出一只手,轻轻揉捏起我的左
胸,时不时两指夹住我的乳头,像扭小螺丝一般转动,两乳最敏感处同时传来都
很舒服但却又不同的快感,让我感觉身体都不太平衡了。

  说到底,志茂又怎么可能会听我的呢。或许是温泉的蒸汽实在是太燥热,我
们二人额头渗出汗珠——我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胸部很舒服的缘故!

  我开始尝试上半身躲避他的攻势,想要朝后退去,无奈志茂也加强了挡住我
后背的手臂力量,我心里一急,把他身上围着的浴巾从上沿一扯,双手对准他的
乳头也捏了过去。

  能感觉到他的整个人瞬间一颤,大概是没猜到我居然会袭击作为男生的他的
乳头。试着揉捏几下,发现志茂立刻连嘴唇的发力都松懈了,心中暗喜。

  比我的体质更M,你居然还想当我的S。

  志茂似乎是不想示弱,将揉捏我左边乳房的手转移至了我的私处,那因潮湿
的热气而柔软下来的阴唇,轻而易举地钻了进去。

  「咿嗯……」还好是因为在水下,他无法察觉到我其实早就已经湿了的事情。

  蛮不讲理、我也彻底将他的浴巾甩到一旁水面,一手揽住他脖子后方,另一
手掏到他的肉棒,拇指与食指扣住应该是冠状沟的地带转动起来。明显,由于作
为男生的一大象征被我侵略,他的腰也开始扭捏。

  「现在、看,还不是我更厉害。」我强作笑颜,满脸镇静地一边流着汗一边
嘲讽地注视着眉头紧锁的他,「小处男,我这就让你在一分钟之内射出来。」

  「公、公家的温泉不要弄脏了啊……」他一愣,赶忙着急地提醒道,这种神
情也可爱过头了点……我真的,我太喜欢他了!

  这么想着,我干脆整个人猛地朝下一潜,虽然直接助力让志茂的手指捅进了
我阴道深处,但我也能更好地够到他的肉棒——接着,我两手分别一搭一握,对
他施行起了疯狂摩擦顶盖/撸动棒体大考验。

  他立刻想要把手全都撤回来保住自己的剥夺点,可……被我逮到,还想那么
轻易地挣脱?!

  我继续超大力超高速地进行着摩擦,感觉在水下这么搞,要不是温泉本来就
滑溜溜的,棒皮都要给他磨破了。

  「不行了理梦大人、我……我不行了我投降了!」

  「不可以哦。那么早才投降,而且还是输给初中女生,志茂一点男子气概都
没有唉。」我现在一定像极了顽皮小恶魔吧……哎嘿。

  他哭丧着脸悲鸣:「可我真的不想射到公用的温泉对不起饶了我……」

  「唉?开始颤得厉害了呢。那么就加大攻势吧——」我灵机一动,「反正也
没人能找到你负责嘛,所以啊,你可别妄想我会停下来了……」

  「啊、啊啊……真要射了,不……」他终于想起来要将我推开,但已经太晚
了。

  在我被推向后方的刹那,他也抵达了界限。我小半个身子浮在水面上,偷偷
瞧着他后背抵在岩壁上双眼大睁身体微颤的模样——完蛋了,我已经快爱上这种
欺负志茂的感觉了。

  「志茂呀……」

  「今、呼……呼呃……」他气喘吁吁地抬起一只手,指向装作无辜的漂流中
的我,「今晚,我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今晚要去看星星,所以不可以!达咩得丝。」我抬起手臂比了个叉叉。

  他彻底昏倒过去。

  仍是阴天。

  抬头,果然不见星空。

  我与志茂本来只是打算出来在街上走走,没想到越走越远。反应过来的时候,
大概已经过了将近一小时。稍微有些犯困——打起精神时,发现已经来到周围都
是森林的地带。

  「没想到越走,反倒越没星星了呢。」我的语气有一种不受我控制的悲凉。

  「理梦的话,其实就已经是星星了吧。」

  「志茂曾经跟我说,魔术师最重要的暗示就是『名字』,对吧?」

  「是的。而且理梦的姓氏很巧,正好带上了一个『星』字。」

  「和带上『月』字的志茂是一样的。」

  我探出手去,抓握住他的大手。

  「我其实已经有些感受得到了。如果我成为魔术师的话……会是什么样的
『属性』。」

  「是、你已经可以感觉到了吗?」

  「更像是……第六感。」我淡淡地解释道,「甚至什么其他的感知器官。我
对此搞不太清楚。」

  「很对不起理梦你,我的这么点魔力根本察觉不到身旁一般魔术师的存在。
除非是极其强烈的魔力灵场,不然对我来说就和现在这种森林乡村似的,风平浪
静。」

  「风平……浪静呢。」我继续看向前方,「呐,我啊,『星』之外,会是
『风』吧。」

  「风与星……你可以确定吗?」

  「……嗯。」我点了下头,没再向他过多解释。

  我是一缕与此世格格不入的微风,不会对世界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而正是这样的清风,也才能不捎上任何的负担,朝着未来飘行。

  原本是这样才对。原本就该是这样才对。就该是……将一切的公理,换化作
如满天陌生星斗的一场黄粱之梦。

  我的一生,正如这梦一般的清风般,至今……都只是蓦然一瞬。

  与志茂的相遇,是我短促而长久、刹那而永恒的物语。

  「我对你的心意,是永恒不变的。」

  「是风的话,更该向着未来而转变吧。」

  完全是意料之外,耳畔传来的居是志茂的此段话语,以及这陌生的话语声。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永恒不变的爱,其实对你来说并没有意义吗?」

  「虽然我一直都尝试在回避这种事实,我们两个都在逃避现实……」志茂停
下了步子,我发现自己的臂力扯不动他的重量了,「但是……我快要离开了,理
梦。」

  「就算你离开了,我也会永永远远,喜欢着你。」

  「但我更希望……理梦,你可以将我永久铭记在心中,但……请一定要找一
个,真正地,能照顾你一辈子的人。」

  我无法接受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语来。

  眨眼——却发现,眼眶湿润。

  「我做不到。」

  我失声应答,「我不可能做得到。我是为你而活,我没有你根本不可能还活
着,你便是我的一切,你便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我这辈子都绝对没有办法放弃你,
我是你的一部分……」

  「理梦,我从命运的手中将你的生命夺取而来,再次交付予你。这从来,从
来都不意味着,你便是我的财产。因我你获得了第二段生命,第二次活着的机会……
所以,真心喜欢着你的我,这才绝对不愿你将这凌驾常理之上的生命,全部赠回
予我。」

  「志茂,你真的已经理性到残忍的地步了。」

  「如果是为了理梦你的话——假如残忍,就能让你在我离开后仍旧好好地活
下去,我会对你残忍。」

  「我根本活不下去——」

  「理梦,你是一缕星风,你可能自己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有多么美好,但我……
我作为一直以来的见证者,作为直至如今都最喜欢你的人……」志茂有些哽咽。

  他……果然,也只是狠着心想要让我不再挂念他罢了。

  这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绝对没有任何途径……将自己的生命,与志茂的生命割舍而开。

  我是为了他而活,为着他而活,对此我心甘情愿,甚至无比幸福。我不愿接
受这一切都将终结的现实,——尽管这便是,就连我都心晓的,「公理」。

  「但……我原本也尝试忘记啊。」

  原本遮天蔽月的灰黑阴云,在此刻忽然开始逐渐地随着夜风而飘动,露出一
线星色。

  「只是我发现,果然还是做不到。就凭我的话是根本做不到的。」

  一颗明星,照耀在那云雾的缝隙之中。但却,光线微弱黯淡。

  「我想要欺骗自己,志茂只是想试着放手了,让我一个人继续活下去了。我
可以因为志茂的心愿而找到坚持的动力,好好地,独自地,孤单地走下去。」

  随后……缓慢地,却又无可忽略地,两颗、三颗……那缺失的阴云一角,夜
晚的星空正有越来越多的光亮,汇聚为纯白的薄光,洒下深蓝色的天穹。

  「可是,志茂在身旁让我意识到,我真的好幸福。这一切对我而言都太好了,
志茂能陪着我真是太好了。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啊,志茂……」

  夜空璀璨,满天星斗。

  也是一缕柔和的星光,乘着无声的清风,自少女的身畔轻拂而过。

  陪伴着少女。

  星星陪伴着少女。

  风儿陪伴着少女。

  「你一直都知道的吧?我曾说过,只要有志茂陪伴在我的身旁,我就会比这
世界上的任何一人都要幸福。」

  此刻,我没有再耍脾气一般冲上去抱住近在眼前的他。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浮华的浪漫主义,终是泡影般的幻想。

  他,终会离去。

  我只是站在原地,双手背在后方,露出好比释怀一般的微笑。

  因为在那一刻,我得以发现,自己于这宇宙中存在的事实。

  「既然已经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我也永远都不会再度悲伤。」

  流光凄美,昙花静咲。

  仅此瞬间,化作永恒。

  此世间的万物,皆会陪伴着少女。

  那便是这片悠久的夜空之下,始终纯净的心意。

  —— P12-

  —志茂—

  「到家了哦。」

  推开门,理梦抢在我前头从我手臂下方钻进屋内。回到了这熟悉而温馨的狭
小空间,脑海中浮现出的全是与理梦甜蜜温暖的过往。

  真希望这一切……不会就如此结束。更是在为期两天的旅行尾声,这一切再
次显得太过美好了。

  晚饭又回归了朴实简易只考虑到部分营养的快捷食品。对此,我俩却都不会
有任何的怨言或不满。

  「理梦,今晚我会一个人去面对结局。」

  凝视了并未动筷的炒面许久,尔后我抬起头,坦然说道。

  「你真的……要、独自去赴死吗?志茂,我是认真的,我想要陪着你一起去
见她。至少……也是亲自见证你……」

  她一定是根本无法开口,亲自见证我的死去。

  这种事情,对理梦而言还是太残忍了。

  「说不定,这会连累你一起死去的。」我劝说道,「那女人为了理梦你才多
留了我三天活口,我……不想再度让理梦陷入我自己的烂摊子之中。」

  二人沉默半晌、

  「志茂,关于这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的想法。」理梦忽然认真问我道,
「你是因为救了我,才会被人发现你固有魔术的事情吧。」

  「就目前看来,这种可能性是最高的。」我瞧见她脸色的浮动,「只是正因
如此,你才不能让我救下你的举动成为我们两个双双毙命的诱因。」

  「你无法改变……真正会影响到世界的命运。志茂,你救下我,并没有改变
这个世界运行的轨迹,这一选择本身也没有朝着负面的方向发展,说明……」

  「理梦的话,就那么想与我一同去吗?」

  「……」她未作答,只是阴沉下来。

  我其实心中十分明白她想的是什么。

  她想尽可能地,再多看一看我。

  ……但亲眼目睹我被杀的画面,对于理梦而言是绝对承受不了的。

  「说不定,命运很早就在我们的不经意间,朝着负面的方向流淌了。」我渐
入思绪,无意间轻声说道:「但我们……无从得知真相。」

  窗外忽然传来雨点声。我与理梦一同朝着床方向的那盏窗看去。转瞬间,雨
就开始变大,直到对面的钢铁黑影变得朦胧。

  「梅雨季。」

  「嗯……」

  「后来还是没有勇气去爬富士山呢。」

  「但是、」理梦强行挤出一丝微笑,「站在山脚下,才能更好地目睹山的样
貌。」

  食用完简易的晚餐后,我将桌子收拾干净,一边到水池那里清洗起杯子。恍
惚间,厨房对着走廊方向,远处的雨雾中,似乎有着什么白色的身影。

  我心头一紧。

  但那身影……也只是远远地等着我。我能认识到,她已经察觉到我看见了她。

  她并没有过来。

  但我也不会逃避。

  「理梦。」

  「……」静坐在床沿的理梦,一言不发,手中握着手机,却是黑屏。

  「我要出门一趟。」

  「……」

  我站在厨房中央,远远地凝视着狭窄出租屋另一头的理梦。

  相隔几步之遥的距离,甚远。

  迈不出步子。

  无论是朝理梦,还是朝屋子的大门。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不能多说一句话,这会让理梦对我产生留恋。

  不能再给予理梦一丝留恋。

  但、在真正地尝试忽略有关理梦的一切后,

  我才终于意识到这件事:

  我,要死了。

  现在,是轮到我自身无力面对这一切了。

  可是我,必须……

  理梦,对不起。

  我深深地喜欢着你,一直都喜欢着你。

  对不起,我无法给予你永远幸福的人生。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对不起,我甚至无法将这些……传达给你。

  我低下头,走向出租屋的门口,拧开了门把。

  「盐月君。」

  「啊、」

  没有回头,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这熟悉却又刺痛我心脏的结语。

  「盐月君是要先做作业了吗?」

  我背对着理梦,苦涩地一笑:「是的。拖了太久,要去忙很多事情了。抱歉
啊,今天也不能陪违星酱聊到深夜了。」

  「记得今晚也要早点睡哦。」

  「会的,违星酱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我答应你,以后我会……」

  以后我会,接走你,让你过上开心的生活。

  我不再说下去,推门离开了这从此刻起只属于违星理梦的出租屋。

  雨势仍在变大。我早已被淋得透彻。

  那女人一直在把我朝着远处带去。直到来到一处大约二十步宽的石砖平地,
她终于停下步子,回过身,神秘、不可告人、威压集齐一体的目光刺进我的双眼。

  「你遵守了约定。」

  「是的。请杀了我吧。」

  她「呵」了一声,满脸挑衅地质问:「就那么急着死吗?」

  「在死之前,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说,她甚至表情都未波动,但还是冷漠地言道:
「我可是来取你性命的,这就是我的任务。什么时候被暗杀者还有机会提出自己
的诉求了?」

  「这对我……很重要。你也正是因为理梦,才放走了我三天吧。」

  「我可不会因为一个普通人类守在日本到我成年为止。」她嗤笑道,「我凭
什么要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那么……你既然一直有监视我,你也认识之前有关照理梦的那个高中女生
吧。」

  「你是指,小原千鹤?」她眉头一挑,「这不是已经找到了后路吗?不过,
你对那女的也没有任何了解吧。」

  「我现在已经别无他路了。拜托了,请随便编造什么理由给那个高中女生听,
让她帮我给理梦找到能生存下去的活路。这是我的唯一诉求了……」

  「我明白了。」

  她伫立原地。我知道,最后一刻就要来临了。

  但……她却久久没有掏出那把十字架般的重型武器。

  「你可以回去了。」

  街灯下,雨中,我凌乱不堪。

  「啊……等等,你又要怎么……」

  「倪莉娅向我报告过了,你这垃圾根本就没有能力改变未来。我杀你,不杀
你,不会对世界造成任何区别。」

  我默然。或许是彻底愣在了原地。

  「新教的魔术师不滥杀无辜,带着你是魔术师的秘密好好地滚回去吧。那个
违星理梦,你自己照顾。」

  一晃眼,夜晚的雨珠划出的无数线条中,已不再见那个伊芙琳的身形。

  —星色的夜空—

  这已经是一间充满孤独的出租屋了。

  床上,泣不成声的少女已经哭湿了被子,泪水与窗外的大雨一同滂沱,诉不
尽心中的悲伤。

  只要是最幸福的人就不会再伤心什么的,这肯定是骗人的话。

  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不感到悲痛。就算自己的性命不是他给予的也好——
自己,本就最喜欢他了。

  根本不在乎自己怎么活下去。

  自己只是,纯粹地……不愿他就这么离开自己。

  这算什么啊、这所有的所有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凭什么他必有一死?!
凭什么最后又是自己独守人间,再次孤身一人?!为什么要杀死他,他做错什么
了,他明明……只是想要救自己,只是想要救本就一生坎坷,死于意外的自己而
已……

  自己明明就是对这社会毫无价值的存在,为什么要因为他救了自己,就要对
他降下惩罚啊!!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声,逐渐遮罩了其他的一切声响,甚至连自己的哭声,都不再清晰。

  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直到最后,连雨声都再也听不见了。

  最终,她缓缓地站起身。静静走向厨房,自沥水架上取出了最为锋利的那把
小刀。

  对不起……

  对不起,志茂。

  对不起……

  对不起,志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对不起,对不起!!!

  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活下去!!!我、我活不下去,我……我没有办法……!

  对不起!!!对不起!!!

  ……

  没有你……

  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活下去。

  对不起志茂,我……我让你失望了。

  但我……已经找到办法了。

  和你团聚的方法。

  没关系哦。

  我现在,就来陪你了……

  小刀,切入了自己手臂部位的皮肤。鲜血自刀刃横切之处缓慢涌出。

  就这么,一滴、又一滴地沾湿木质的老旧地板,组成血渍,汇成血塘。

  ……理梦随之露出一丝无比幸福的笑容。

  「理……理梦!!!不可以……」

  感觉就在意识要逐渐消亡的最后一刹,恍惚间听见出租屋的门被狠狠踹开。
两秒后,自己手中紧握的小刀被夺走。

  是他。

  这样啊……我都已经,出现幻觉了吗……

  虚弱到极限的理梦哭出了最后一声,暂时晕死了过去。

  —— finale-

  闲暇的午后,我正一个人快步地往家走去,手上抓着个电话正在与家父进行
郑重谈话。

  「老爹我都说了,现在的生活开销是完全余裕的,您别再隔三差五给我打钱
了。我知道,理梦她挺好的……是的。」

  这种事情很郑重的,我可不想要每天账户上突然多出奇怪的额度。

  开玩笑的。

  理梦在上周迎来了十六岁生日。由于我在过去成功联系到了她的亲身父母,
对面不知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的,居然真的放心让他们的女儿跟着我一起生活。
现在我已经完全能明白当时为什么理梦被欺凌成那样都没人管了。

  但正因成功取得了联系,忙于生意的违星夫妻为我汇了一笔款。

  现在,理梦正在我们附近的高中读书。

  这次……没有人再欺凌她。

  毕竟与我生活了这几年下来,她也不再是那个不论到哪里都会被一眼看出是
校园霸凌一贯受害者的存在了。现在……大概只有她欺负其他同学的份吧。

  好在,理梦上学特别乖,似乎也结识了自己的小团体,有了她不愿意与我分
享的和闺蜜之间的话题。

  至于从前一直光顾我仍在工作的图书馆的那个头部受伤的女高中生,名字是
叫小原千鹤……这女生,据说是虽然因伤休学了好几年,但在有理梦放学后隔三
差五串门陪伴的情况下,看着就连生活足够美满的理梦都重新决定读书,小原也
决定试着在时机成熟之际报考了几所大学。

  最后,她收到了同市早见道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与理梦一起为父母不管不
顾的小原举办了庆功烤肉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小原的笑容。

  不过……根据理梦所说,她在与小原独处的时候其实经常见到小原敞开心扉
去倾述一些事物。以理梦的话来说,两人都是「曾经自杀并差点把自己弄死的患
难之友」,不太懂,但应该算是很铁的关系了吧。

  我仍未忘记几年前的我,险些失去生命。

  那一幕幕都记忆犹新。失去太多真实性的那一段过往,反倒对我与理梦而言
已经失去了实感。

  在那个雨夜之后,我也再没见到过新教徒的那两位魔术师。我依然清楚地记
得,姓名是伊芙琳·米楷尔……还有她的同行者,那个奇装异服,在我与理梦旅行
途中一直跟踪着我们二人的倪莉娅·不明姓氏。

  简直无法相信,那两个人在最后居然真的离开了。

  我跟理梦笑称,要不是有她陪着我同居,我被袭击的那一晚怕是就要不明不
白地死在街上了。还是多了三天时间,才让伊芙琳发现了杀我也不会有任何屁用
的真相,让我捡回了一条废物魔术师的狗命。

  理梦说,在特殊情况下……既然她已经16岁满,可以与我结婚。

  我对此感到大为惊喜,加上我清楚她的父母一定会同意她的决定,只要我一
声答应,再获取我家族的批准,我就能与理梦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但……果然,会不会这些还太早了点呢。

  毕竟,理梦现在还在读高中。而我虽然对她专心一意别无二志……却也自知
暂时没法承担起「丈夫」这一职位。

  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要再晚两年。至少也要等到理梦顺利地从高中毕业,再
考虑谈婚论嫁。

  不过在那以外……我还答应了理梦一件事。

  一项……我与她二人间的约定。

  「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与我一同做爱?」那时的她,将我推在墙角,
哭唧唧地质问我道,「真的是厌恶我被轮奸过的肉体吗,我不会难过的,但志茂
一定要告诉我真相。」

  「理梦……」我在那时,终于坦白了一切,「不是那样的。」

  「那又是……」

  「我只是……不想让理梦觉得,你陪着我的唯一价值,便是当做我的泄欲工
具。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不想让你对自己的价值有任何误解。」那时的她,
刹那间流下泪水,「理梦对我而言,就算我决然不会进入你的身体,也足够幸福。」

  「那么,我要求你……在我16岁成年后,不论你会觉得是在玷污我还是侵犯
我……请与我做爱。」

  「理梦是……认真的吗?」

  「认真到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你要对我负责,所以我要用自己的身体存下
你的基因,借此宣誓主权。你:盐月志茂,是我违星理梦的男人。」

  「好……」我的心理防线完全被攻破了。

  难以想象,她为了等到自己迎来16岁生日,心中是多么的煎熬与满满期待。

  我会实现她的心愿。

  以同样会让我幸福的方式。

  因为,毕竟我也太喜欢理梦了。

  一开始……便一直有过,「反正与理梦做爱也不会有任何关系,甚至不需要
负责」,这种理论层面并无问题的想法。

  只不过,我都选择将这淫欲憋在心中。

  这可不代表我不想与理梦做爱。

  混蛋噢,我他妈想疯了好吧,我再怎么也是个超色情性欲旺盛的变态,我可
是还有胆子绑架调教未成年初中女生的啊……怎么可能不会想和女朋友做爱啊!!

  为什么要承诺16岁才做啊,明明当时就可以了……害得我也要和理梦等一样
久。

  总算是,终于到这梦想中的日子了……

  现在的她,正压在我的身上,双手用力地按住我的两只手腕。我完全有能力
去一下挣脱开来,可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是啊。面前的理梦……面露红晕,与我一同喘着粗气。我们两人已经渐入佳
境——甚至跳过了一切的前戏。

  毕竟对我与她而言,先前几年的全部行为,都是为这一次而准备的前戏。

  「志茂……我都不知道,你还能……变得、比平时要更粗……」

  「你的、你的那里不也还是……挺紧的嘛、」我气喘吁吁地流着细汗,感受
着来自于理梦的温度,她体内的震颤。

  「那还不是因为,志茂把我好好地保护了两年嘛。你都快把我当成……瓷娃
娃了。」

  「你明明就、就是个凶得要命下手忒重的恐怖玩偶……刚活下来那一会儿,
你都快把我给活活榨干精尽人亡了。虽然是用手偷偷做的,但那、那可是医院,
你干脆就举着量杯给我冲得呜……」我心中,源自那时的畏惧再次徐徐浮起。

  「嘿嘿。」

  她将腰部再次放低。我手臂下挪,将她的十指扣紧。「一定要射在里面哦。」

  反正带了安全套。

  但这样的仪式感……还是必须得有的。

  我也……快要抵达临界点了。

  「理梦……还满足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将脸凑近,小小的唇瓣与我的唇贴紧,我们的舌尖
相互挑逗着,这种甜蜜的体验。

  要……射了。

  她似乎是对我抵达极限时的身体迹象过于熟悉,在此时猛然加快了腰部升落
的速度和幅度。

  想要与我……一同高潮。

  理梦……

  理梦、不行……撑不住、要射了。要在……理梦的身体内……

  终于……要在你的体内,与你一同……抵达快感的顶点。

  这份温度。

  这份心意……

  我与理梦在双双抵达巅峰之刻,一同向对方道出「最喜欢」的心意,理梦也
逐渐将腰沉至最深,两人紧紧相拥,享受着这短暂而恒久的幸福天国。

  「谢谢你……志茂。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也才要谢谢你,理梦。自从相遇后,一直为我着想,给我最好的,直至
如今也仍旧如此。我自觉喜欢你的程度绝对胜不过理梦喜欢我的程度了……」

  「挺诚实的嘛。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她继续开始吻我。

  二人沉浸于这小小的甘甜宇宙中,深深陶醉于彼此的灵魂之中。

  又是梅雨季,却化成美好的夏夜。

  这便是我与理梦的蓦然物语。

  「啊……破了。」

  听闻见理梦这句话语后,我的整个大脑先是「嗡」的一声。

  此时,她的语气都算是冷静过头了,以至于我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
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好像有些严重,只不过我和理梦都呆呆地盯着彼此,时不时地瞧向
理梦手上提着的,早已漏空的安全套。没有实感,甚至感觉有些情理之中,只不
过我……为什么如此惊慌失措?

  「破……」我失声,瞧向理梦仍旧湿润的私处。那上面,些许沾上了粘稠的
白液。

  冷静,理梦本来就会是我未来的妻子。而且……解决办法其实很多,现在就
能处理这件事。

  她颤着声带,不像是在询问任何除自己外的人:「我……会怀上志茂的孩子?!


  理梦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太欣喜的样子。我从她的目光中品尝出紧张与惊恐。

  我们两个还不想要孩子。

  现在……赌不起这种事情。

  「……便利店还开着吧。」我整理好情绪,起身擦拭身体上我与理梦体液的
混合流体,「我去买B计划。」

  「可是外面下得那么大的雨,没、让我去,是我动作幅度太大才弄破的,这
是我的错,我去买就行!」理梦着急地想要拦住我,但却双腿一软,跪在床沿,
险些跌到地上去。

  「怎么可能让你去,理梦都透支了吧。」我转过身,摸了摸她的头,用手指
拂去她眼角方才流下的甜甜的泪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买好药立刻要回来哦。不要忘记带伞,走的时候不要忘记拿。」

  「忘记拿的话就会淋雨回来了吧。」我微笑,「我又不是笨蛋咯。」

  「哼……大半夜的,反正路上、小心哦。」

  「知道啦知道啦。」我走去柜旁,甩了甩放在屋内尚有两三滴积水的折叠伞,
「你留着床不要打扫,我会回来处理案发现场的。」

  「等你回来早就弄好了啦。」她趴在床上,目送着我走向家门口。

  「那么——啊、真凉快。」

  「别感冒,家里没有浴室。」

  「好的啦。」我推开门,离开出租房。

  雨下得并不算太大,但也足够遮挡夜里街灯昏白的光线。我下了楼,撑起伞
冒着雨朝着就在这条马路最近十字路口的全天超市小跑而去。

  只要按时吃下避孕药的话,理梦就可以做到避免怀孕。

  我们就不会太早有孩子了——啊,真是感谢上天指导人类开发帮了大忙的药
物。

  没想到,第一次做爱就把安全套捅破了,简直中了头彩。

  但也不一定是安全套质量的问题吧。——我与理梦憋了太久太久,实际上是
早已双双按捺不住。我俩以为初回性爱已经足够收敛,但到头来……还是做得太
凶猛了吧。

  但我很欣慰。

  发自心底地放下了一个巨大的自我枷锁,终于舒出了压在心底多久的这口气。

  以后……和理梦,终于能漫无天日地疯狂做爱了。

  太好了,这才像是一对正常的即将要订婚的情侣该做的事情嘛。

  我微微地一笑,哪怕这笑容僵在我的脸上。

  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松开,雨伞钻空子就这么被一阵风吹歪,脱离
了我的手掌,砸在远处积雨的水潭中。

  我沐浴在了夜色下的雨中,瞬间身上湿了一大片。

  特别是胸前这一块,湿透了。

  夜幕死寂,唯有雨声悠然。头顶余光,不见星辰。

  ……

  忽然,好累。

  神智也开始涣散了。以这么快的方式,这么突然的方式。

  这种事……

  ……为什么?

  胸前的血液,就像迸裂的水管般汹涌喷出,与脏污的雨水混杂一体,染红了
整片整片的水泥地面。

  在街灯的反光下,尤其晃眼。没有实感,与曾经的那一切相同,没有任何实
感。

  那声划破天际,就算隔着此起彼伏的雨点声也终于炸裂在我耳膜处的枪响,
终于让我被迫承认了这一冰冷的事实。

  我,中……枪了。

  心脏、被……

  理梦……

  我最喜欢的……

  我在听闻一声枪响后霎时间夺回了全部的力气,就连衣服都没穿整齐,保持
着真空状态便发狂般地夺门而出。

  我知道在禁枪的日本听见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这里有谁最可能会被枪杀。

  哪怕我也知道,在听到声音后……这一切,就再也来不及改变了。

  远处灯光下,水面的反光之处,那熟悉的轮廓遮罩住了一整片光晕。

  我用尽全部力气悲痛地狂吼至声带撕裂,直接从二楼的围栏翻出,摔落至底
下的马路路面,溅起巨大的水花。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连滚带爬地奔向他的。

  志茂,我……

  等着我……志茂!!

  志茂!!!

  ……

  终于,停在了他的身旁。以及他身下……那一整片血液。

  我无声地哭泣起来,泪水被雨滴所遮掩,凸显出我内心的无比冷血。

  缓缓地蹲下——跪倒在一旁,我做不了任何事。

  我改变不了这样的事情。

  但在我即将崩溃的最后一瞬,我此生最后一次听到了我最爱之人的话语声:

  「太好了……」

  「志……」我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理梦,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自己的视线,模糊到接近失明。

  「终于确定了,这三年以来终于确定了,为什么我能救下理梦。」

  我能瞧见,他的身躯……好似在焕发着微弱的蓝色光芒。

  这是魔力。

  巨量的魔力。

  巨量的魔力正自他的体内获得新生,却又转瞬消亡。

  「因为……理梦,你的生命,并不是毫无价值的啊!救下你,并不是因为你
的存在不会改变这个社会,而是因为『我们两个同时存在』不会改变这个社会!
为什么我一直没想到、理梦……理梦,太好了,你的生命,是有价……——」

  之后。

  在这之后。

  他再也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志茂,离开了。

  身后,那把抬着违禁狙击枪,留着遮住半只眼睛的长发的黑衣女性,正缓缓
地接近着二人。

  她能感觉到。

  她并未回首。

  但她知道,那个女人再度架起了枪,对准了自己。

  「就是你吧,混蛋……」

  对此应答,

  一发子弹穿破无数的雨滴,径直击穿了理梦的心脏。

  枪响过后——数秒,理梦缓缓地站起了身。眼见,她的身上毫无任何弹痕。

  「就是你吧。杀了我最爱之人的……渣滓。」

  阴云遮天蔽日,但就是一瞬间,理梦正上方的云层被破开一道肉眼甚至无法
瞧见的缝隙。

  那是一道微薄的星光,甚至根本无法被任何人所察觉。

  但面前的女性,显然是感受到了在刹那间骤升的魔力灵压。她竟然朝后退了
半步。

  随后……从不知何处,凭空掏出一把连射式步枪,对准理梦扣下扳机。

  只是,所有的子弹都直接穿过了理梦的身体,或是陷入人造钢铁,或是回归
尘土。

  「报上你的名字啊,『魔术师』。」

  「……」

  那女人并未说话,最终选择抽出一把锋利的日本刀,举在身前,接着猛冲而
来。

  理梦根本没有尝试躲闪。那刀刃横劈她的脖颈处,滴血未流。

  刀光闪过,女人那背后传来理梦略掺幽咽的讽刺。

  「我懂了,这沉默代表你……根本不是魔术师。你根本没有资格称自己是魔
术师。」

  她冷笑道。

  「你只是个会魔术的废物,魔术师中的败类罢了。你不论是哪一点,都永远
比不上志茂。」

  理梦双脚点地,一向柔弱的身躯,此时正缓缓地浮空而起。

  「但我和你,不一样。」她一回最曾经的自己,那抛弃了一切感情,抛弃了
一切自我的自己,那冷漠而毫无生气的面庞,甚至连敌意都不再持有的目光。

  「哼。你已经是魔术师了,尽管方才还不是如此。」那女人,终于开口,阴
沉地说道。

  「是啊。我已经是魔术师了……那么,我也该尽到魔术师最基础的问候礼仪
了吧。」

  她闭起双眼,

  「我则是,风与星的魔术师:违星理梦。」

  「我拿你没辙,再会。」

  那女人不等理梦发动任何攻势,便转身逃脱,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尚剩雨声。

  仅剩雨声。

  「……」

  理梦略感乏力地将双脚再次踩回了坚实的地面。头有些失去平衡般的晕厥。

  低下头。

  那具……冰冷的尸体,被雨水冲刷着本已该干涸的血液,洗净了这初夏雨夜
的城镇,洗净了这遮天阴霾下的整个世界。

  此刻,

  仅属于理梦一人的蓦然物语,迎来了终焉。

  如此美丽的景色,

  却仅染上这般孤寂的色彩。

  我已经六年未曾再见心上之人的身影。

  再也没有人在我身畔,与我共享这场灰暗色调的孤雨。

  上次再见他,是何日何刻?似乎都早已将其忘却。

  所有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事物,也褪色至仅剩残影。

  我低着头,淋着略有些寒冷的雨水,静步向着傍晚的繁华街道尽头踱步而行。

  于我身前,是这个璀璨而辉煌的世界。

  我始终都将铭记,我的身后曾是漆黑的深渊与冥界的幽灯。

  我曾是被冷血之手无情掐灭的,最微不足道的星点火花。

  在这黑白色的世界中,我却终是——被他再度点燃。

  甚至从未奢求过的幸运,我的第二次生命。

  这始终都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拯救。

  而于我心底,对他抱有的……从来都仅仅是倾尽一切的爱恋。

  仅仅是这样罢了。

  「你看啊,我正在捎上你的份,一并努力地活下去。」

  哪怕周遭之人无法观测到我的存在。——却也是我的自愿之举。

  总有一天,我会心甘情愿地再度面对这个世界。

  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需要我的存在。

  这是他曾对我说过的话。

  一晃已两千多日。

  「但是……你觉得,你的话语,什么时候才会成真呢?」

  脑海中浮现他那渐显陌生的身影,我却止不住幸福地微笑着。

  好像又有些想念你了。

  「是啊……我的生命,从来都是有价值的。」

  这是你教会我的,最后一件事。

  Monochrome re。Surgence

  By feryquitous vo。F9

  —— MV:Youtube

  —— MV:Bilibili

  —— BGM:网易云音乐

  Deeply hear song [Deeply]

  Hollow dream mirage「Mirage」

  Corner of the dim cage

  Mind to escape to the past

  I like a dirty mirror

  Plug it quietly light

  Footsteps will tone

  Ideal is to personality

  Once it was discarded dream

  Let again

  [Let again]

  「Come I came to see just a moment to you」

  「Do not look back」

  「You've got see a future dream」

  「Please,please do not mourn」

  「Accept your reality」

  A beautiful scenery

  But very lonely color

  Lighten the foot

  Go to the back of that stage [Ha]

  Please go take in there now

  「Why?」

  Hear the beautiful s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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