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转帖最全] 【风雨里的罂粟花】(1-9.4)【作者:銀鉤鐵畫】

0
              第四章:(07)

  车子裡有一股咸咸的酱油和蚝油的味道。陈月芳知道夏雪平不怎麽做饭,因
此她在帮著父亲结账前,特意给夏雪平点了一份响油黄瓜、一份梅菜扣肉还有一
份虾仁炒饭。

  坐在车上,夏雪平一直看著车外的夜景,一句话没说。她的脸上依旧面无表
情,可我依旧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活泼了一些。

  与她相反,我的心境倒是灰暗了更多。

  相应地,天色突然暗了起来,明明才下午三点钟,却搞得像晚上七八点的样
子。黑云密密麻麻地凑在一起,像是被塞到了同一个杯子裡的老棉花。我早上开
车来的时候,明明记得天气预报裡说,今天应该是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

  想著她跟艾立威在饭桌上的几次对视,想著吃完饭后艾立威说著那些能让她
频频露出笑容的话语,我感觉心中有间醋窖已经被我用手雷炸翻了。

  「夏雪平。」

  「嗯?」

  「我问你个事情呗。」

  我眼看著前方,目不转睛地对说道。

  「唉……我都知道你要问我什麽……」夏雪平依旧看著街景与街边的路人,
「——你父亲是再婚了,我心裡其实一点都不难受,实际上我还挺高兴的。我和
劲峰分开几年以后,现在也就是彼此的一个熟人罢了。」

  「我没想问你这个。」我说道。

  「那你想问我什麽呀,小混蛋?」

  「我想问:刚才我在洗手间门口照顾老爸的时候,艾立威都跟你说了什麽啊?」

  「哦,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啊,」夏雪平看著我,「他跟我聊了一堆美茵的事
情来著——美茵这几天总在微信上跟他聊天、开玩笑,还说有时间让他跟自己的
那些朋友们认识认识,还说要给他介绍自己的同学给他当女朋友,呵呵……」接
著她直勾勾地盯著车前操作台,叹了口气,「我之前总以为美茵那孩子自闭,因
为在校园裡,我看美茵大部分时候都是闷闷不乐的;其实没想到,她跟艾立威还
挺开朗的……只是不跟我……只是不跟家人开朗罢了。美茵那孩子,什麽时候能
成熟点呢?她也真是的,今天好歹是劲峰的大日子,她却非在张霁隆面前,给劲
峰弄得下不来台。说起来,小混蛋,那个陈月芳她到底是……」

  「您先别跟我聊陈月芳的事情,我还没问完呢。」

  「那你先问。」

  我沉了口气,咬了咬嘴唇,接著开口道:「艾立威……之前追过你麽?」

  「你说什麽?」夏雪平立刻转过了头,看了我一眼。

  「我问你,艾立威之前追求过你麽?」我问完之后,默默地憋了口气。

  夏雪平看了看我半天,然后也转过头目视著前方:「你问这个乾嘛啊?」

  「我……我就是好奇。」我咽了口唾沫,接著说道,「我觉得他对你……挺
有意思的。」话有的时候到了嘴边,要么硬咽回去含著,要么就一股脑地全都溜
了出来。我本来想找个含蓄点的说法,去没想到说得这麽直白。

  「你这个问题倒是挺没意思的。」夏雪平搔了搔头髮,对我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趁著看右后盲点的机会看了一眼夏雪平,夏雪平用拳头抵著
脸颊,拳头还挡住了她自己的半边嘴唇,眼神裡空洞洞的,一片茫然;但是这句
「不知道」倒是让我心焦得很,「不知道什麽啊?你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对你有意
思,还是说,你不知道他是否追求过你啊?」

  夏雪平沉了口气,很自然地对我说道:「他自己没跟我提过这种事情,他也
没追过我,所以我说我不知道他对我有没有意思;但是苏媚珍总是窜弄著撮合我
和艾立威来著,还总拿我和他开玩笑,心烦得很。」

  苏媚珍……呵呵,服了!

  夏雪平身边这俩,一个男闺蜜丘康健,撮合夏雪平跟段亦澄,一个女闺蜜苏
媚珍,撮合夏雪平跟艾立威,他俩可真会给自己找事!

  「那苏媚珍跟你怎麽说的?她怎麽拿你俩开玩笑的?」

  刚才我问夏雪平艾立威追没追过她的时候,她的脸上还很正常;一提到苏媚
珍跟她说过的话,夏雪平的脸上似乎又红了一下,跟她刚才,在韩橙起哄之后的
那次脸红如出一辙。她搔了搔鬓角,对我说道:「苏媚珍跟我说的话,你还要问?
这都是女人之间、而且都是大人之间的话题……你一个小男生就别问这个了。」

  怨不得那天在夏雪平还昏迷不醒的时候,小C说起艾立威来过了以后,苏媚珍
一脸的茫然无措。真不知道苏媚珍会拿艾立威跟夏雪平,开过些什麽样的低级玩
笑。

  「那好,我不问这个了。」我转而继续说道:「那你对艾立威就没有什麽想
法麽?」

  「我对艾立威只是……」夏雪平只说了半句话,想了想,转过头瞪著我,
「不是……你说你,成天就只知道思考这些事,你是白痴啊?」

  「这可不是我『只知道思考这些事』的问题,」我不服气地说道,「人家张
霁隆的夫人都看出来些许端倪了!再者,人家艾师兄,饭桌上不是说得明明白白、
清清楚楚的麽——人家出手救美茵,是为了你!为了你,人家可以在所不辞、赴
汤蹈火呢!而且,吃完饭之后,你跟他聊得也真够热络的,我不管你俩聊得是什
麽,是不是真关于美茵的事情——人家艾师兄多大能耐啊,两三句话就能给你逗
得笑一下,你跟别人说话怎麽就没这样过呢?」

  「那是他比其他人都会说话、爱开两句玩笑而已啊。」夏雪平看了我一眼,
给我甩了这麽一句,「而且,我跟你不也……」

  我没等她把话说完,我直接对她讽刺地说道:「哟!哟哟哟!『比任何人都
会说话』,敢情您F市第一铁血女警夏警官,也吃巧言令色、溜鬚拍马这一套?」

  说完之后,我冷笑了一下。

  「何秋岩,你别在这绵里藏针地跟我这麽说话行麽?——是,我知道你从在
我身边当警察的第一天起,你就讨厌艾立威。不过作为你的上司,也作为一个在
警察学院的名誉教员,我希望你们俩都团结在一起,可以融洽相处,行麽?我不
是很清楚你这个刚毕业的学警,为什麽会对他产生这麽大的成见?我不善于调节
别人的矛盾,但我想让你清楚,他毕竟算是你的前辈,又是同事,你、他,你们
俩跟我,都需要一起出生入死、衝锋陷阵的;我不希望在我的阵营、在我的重案
一组裡,有任何矛盾存在,行麽?」夏雪平转过头看著我,看著我忿忿的样子,
接著对我认真地说了一句:「更何况,他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下属,他跟你一样!」

  「一样?呵呵,我跟他怎麽可能一样!他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我呢?……
我却只能是你的儿子!苏媚珍怎麽就没拿我跟你放在一起开玩笑呢?」

  ——我咋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我一直强忍著,告诉自己别提这茬、别提这茬,分明是要跟夏雪平这边循序
渐进地问清楚,艾立威跟她之间一直以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是话说得急了,
我心裡的想法却根本关不住,像一个灵活得越狱犯一样,直接呲溜一下躲过了我
自己的层层心防——唉,我明知道母子之情是整个社会的禁忌,也是目前我和夏
雪平之间谈话的禁忌,但我还是说了出来。可在我把话说完的那一瞬间,我的双
眼是真的酸了,嗓子眼裡也冒著苦味,比刚才饭桌上那盘苦瓜酿鱼蓉还苦。

  我却没注意,夏雪平听了我的话,脸更红了。

  起先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把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而后见我一言不发,呼
吸有些不稳,又痴痴地盯了我半天。看著我有些暗自神伤的样子,最后却冷冰冰
地说了一句:「你可真无聊……」

  接著她看著车窗外,默默地咬著嘴唇上的死皮,对我说道:「你停车吧,我
自己走回去。」

  我粗略地在心裡一计算,距离她的住处还有大概五公里。

  看著她这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我是真想就让她下车算了!——但我哪能放心
啊?自我从张霁隆那听说了确实是满F城都有想要杀她的人这种事情以后,我其实
就没有一天不担心她的,生怕从哪就打来一下黑枪;半夜有的时候梦见她,无论
梦裡的她是冰冷还是温柔,是穿衣服的还是没穿衣服的,只要一见了她,我都会
因为瞬间因为担忧她的安危而惊醒。

  「算了……我……我不说了!我的错……那什麽……夏雪平你你你……你别
跟我赌气……行麽?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说说而已……那什麽,你用不著自己
走回去,再有两分钟马上就到了。」

  我咬著牙对她说道,说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节奏都有点不太对。

  到了她家门口的停车场,她下车之前还是伸手拦住了我:「你别下车了……
看这样快下雨了,你早点回宿舍休息吧!」

  她说完,从副驾驶前面的储物抽屉裡拿出了一盒纸巾放在了收音机上方,拎
了那份打包盒以后她就下车了。

  我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地看著那盒纸抽;结果一低头,发现已经有三滴眼泪
摔碎在了我的衣服和裤子上。

  ——真他妈的尴尬!她和艾立威实际上倒没怎麽样呢,我却先哭了。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段亦澄的事情,我的心理承受能力,突然变得脆弱起来。

  我连忙用手抹了眼泪,然后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等我下车以后一看,她已经上了楼,我又只得默默地回到了车上。

  但我并没有马上把车开走。我望著走廊阳台,看著楼梯间声控灯一盏一盏地
亮起,然后她出现在了她的家门口,开门、进门、关门,等她的房间裡亮起灯光,
她的身影在靠著走廊的床前出现以后,我才默默地回到了车上,却仍然忍不住往
楼上看去,直至大雨倾盆冲刷著车玻璃,然后模糊了视线。

  星期日,夏雪平近乎一整天都没有找我,我也没找她。

  我举著平板电脑打开了「大千之眼」,通过夏雪平的扫地机器人观察她的一
举一动。

  这一天她出了一次门,就出去了十分钟,应该是去了家附近的一个洋酒专卖
店和一个小舖,因为在她回来的时候,是拎著一瓶威士忌以及一袋子零食的;接
著,她从冰箱裡取了一堆冰块、一个杯子,然后打开了一包麻辣花生一包素肉乾——
她还真会吃,一口酒一口零食,给我真馋的不行。

  她抱著她那笔记本电脑待了一整天,我也傻乎乎地看了她一整天,就连大白
鹤和小C打电话找我出去吃东西,我都没有去。

  她对著电脑敲著字,喝著酒,仍时不时地用著一种焦虑的目光看著手机,偶
尔想想,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之后,又放下了……

  她在等谁的电话吗?是艾立威麽?

  到了晚上,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

  我刚准备打开平板电脑上的那个模拟机App监听她的通话,结果就在这个时候,
我的手机响了。

  ——原来她是要打给我的。

  「小混蛋!」夏雪平气鼓鼓地对我说道。

  「……夏雪平,你……你给我打电话啊?」

  「你干嘛呢?」

  「我没干嘛……我……我看电视剧呢。」我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难
道我能告诉她:我在偷窥你呢?

  「……看一天电视剧啊?」夏雪平脸上露出三分笑意,举著电话说道:「我
说,你该不会是看了一天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什……什……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我就是看电视剧呢!」

  我心说,你可比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的女人们好看多了。

  「哼……电视剧有那麽好看麽?」夏雪平冷冰冰地对我说道,接著又小声碎
碎念似的跟了一句,「……也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

  「啊?」听了她后半句话,我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

  「你……你昨天跟我斗完嘴了,今天就不想理我了,是麽?」

  「不是,我没有……」

  ——嘿!可真会倒打一耙啊!怎麽感觉,我摇身一变,还成了责任方了呢?

  「我不管……你个小混蛋!……明天早上早点过来接我!我睡了!」

  夏雪平说完,对著电脑哼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合上了电脑。

  我又赶紧把我的显示屏切换到了扫地机器人的视角,只见她居然抱起了正在
充电的扫地机器人,撇著嘴扇了扫地机器人两个巴掌,接著就去刷了个牙、洗了
遍脸,然后就关灯躺下了。

  看著她盖上被子以后,我却忍不住对著屏幕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接她,我还没进门呢,穿好了一身黑色警服、头髮盘在
后脑扎成了一个髮髻,戴好了女式警官帽的夏雪平就把我推了出来,又直接反手
锁上了门。

  「……干嘛啊,这麽著急?」我对夏雪平问道。

  「嗯?你忘啦,我没跟你说麽?」夏雪平眨了眨眼睛看著我。

  「跟我说什麽了?莫名其妙的……」

  「哦,我忘了告诉你了……」夏雪平敲了下自己的额头,接著一边拉著我下
楼,一边跟我说道,「这不快10月5号国庆节了麽?省厅每年快要国庆节的时候,
都会找一天开上一整天的报告座谈会,每次都能从早上8点开到晚上8点,所以今
天我可没工夫跟你在屋裡一边吃东西、一边閒聊了。」

  「我的个天!开12小时的会?那也太熬人了吧?」我说著,帮夏雪平把车门
打开,「哪个王八蛋定的这个规章啊?」

  夏雪平上车之前转过头,白了我一眼:「不许你这麽说你外公!快上车!」

  「哦……」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拧了下眉毛。

  ——这扯不扯?

  本来我想埋怨一下这个会议的奇葩时长、来取悦安慰一下夏雪平的,哪知道,
我这一开口,居然把我外公给绕进来了……

  我一边开著车,一边看著夏雪平,至于她边吃边给我讲的那些什麽会议章程、
外公是为什麽要跟当初的第一代省厅官员们制定下来这麽一个会议,这些话我一
律没听进去,因为我身边,正坐著一个可以把「制服诱惑」四个字完美定义的女
人。

  从庄严的警官帽裡溜出来的、搭在脸颊两边的髮梢和贴近耳际的鬓角,散发
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黑色的警服把夏雪平的好身材,完美地凸显在了布料下
面:贴合身形的警服扣子紧繫,二指多宽的武装带一勒,把夏雪平侧面的曲线毫
不掩饰地展现了出来;虽说警帽上的青天白日五角星国徽、肩章上的鸢尾警衔花、
推到了风纪扣处的领带温莎结、胸前银闪闪的警员编号,以及系在腰上的武装带,
让本来就拥有高傲身姿、冷峻面容、一双常年缺乏温柔可以杀人的眼睛的夏雪平,
看起来更是能拒敌于千里之外,但是又的确把她那本来就纤细且健美的长腿,显
得更加修长,让那饱满的屁股看起来特别地具有轮廓感。

  我总算明白,为什麽那些不了解夏雪平搏击功夫、坚韧似魔鬼的性格的色鬼
们,譬如之前那个国际刑警驻F市的令人噁心的白人老头,明明本应该看得出来这
是一朵长满了倒刺的冰玫瑰,却依旧忍不住对夏雪平伸出咸猪手了——没领会过
东方美的西方人,哪受得了这个?

  就算是换了此时的我,我的心率似乎也骤然增加了。真不知道,她穿成这样
去开会,省裡的那些大员与其他县市分局的负责人裡头,又得有多少人对著夏雪
平的身板偷偷流口水了。于是,现在在我的心裡头又徒增了一丝顾虑,即便我知
道,夏雪平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对她有任何对其不轨的苗头出现。

  说起来,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夏雪平穿警服了,实际上在我小的时候,她每
天上班穿警服的次数要比穿西服的次数要多。

  在现在的我看来,穿著西装的夏雪平,让我著实有种想要找到一片花海,把
她推倒后彻底扒光、撕烂她的外套和衬衫的衝动,而穿著警服的夏雪平,则是让
我特别地想把我自己脱光,然后就这样趴在穿著警服的她的怀裡,沐浴在阳光下,
枕在她的大腿上安静地躺著。

  「哎、哎!做什麽白日梦呢?我走了啊!」夏雪平连叫了我两声。

  「哦?……好,好!」我连忙回过神。

  「什麽就『好、好』的,你听我刚才跟你说什麽了,你就答应?」夏雪平睁
大了眼睛,有些不高兴地看著我:「何秋岩,你这样可不行啊!告诉你,在我的
手下做事,可不允许有任何开小差的。我发现你这几天总这个样子!你要再这样,
我可要以组长的名义对你提出严厉批评了啊!」

  我性性地看著夏雪平,心说我开小差,还不是你这个大美女害的麽?

  但我看著她那一脸严肃的样子,还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生怕她恼羞之下又
不理我。

  「——我再跟你说一遍:徐远和沈量才今天都不在局裡,局裡有什麽大事,
就去找邵处长;如果是咱们组裡的事情,你就去找艾立威。」

  ——艾立威,又是艾立威,怎麽老是他?

  「……组裡的事情,我不能自己决定麽?」

  「瞧你这话说的,是一名刑警该说的话麽?无组织无纪律,像个什麽样子!」
夏雪平对我训斥道。

  「那我直接去找邵处长总行了吧?」

  「那是越级汇报!同样是违反纪律的!」夏雪平想了想,直接下了车:「我
可没时间听你在这跟我任性了,我真得走了!……路上回去注意安全。」

  「那晚上我要不要来接你?」

  「不用了,今晚徐远的车应该会送我回去。你明早按时接我去上班就好了。」

  说著,夏雪平便关上了车门。

  回到了局裡,大老远在走廊就嗅到了一股美式快餐特有带含盐黄油烹饪的味
道,一进办公室,但见夏雪平的办公桌上放著二十多个英式煎蛋火腿夹饼、三十
多个芝士汉堡和差不多同等数量的黄油炒蛋卷饼,十几包薯条、薯饼和咖啡、奶
昔,还有一堆摆在办公电脑显示屏后面的酸甜酱、番茄酱、照烧酱、四川甜酱和
白醋、胡椒、盐。看著这一桌子的食物,嗅著香味,刚才只顾著给夏雪平开车、
一口东西都没吃的我,已经食指大动。

  「哟,秋岩来了!快嚐嚐,都是刚出炉的!」

  胡师姐手裡已经捧著一个煎蛋夹饼了,看了我一眼打了声招呼,又拿了一卷
饼,几袋子番茄酱,咬开了其中一袋番茄酱后,往夹饼上挤著。

  我看著胡师姐笑了笑,对她问道:「这麽多吃的,发福利啊!谁买的?」

  「艾立威啊,他今天不是代替咱们组长的班麽?」

  我手指头已经放到了一块薯饼上了,一听到那三个字,我直接抬起了手,从
口袋裡拿出了一张纸巾,当著胡师姐的面擦著刚刚碰到薯饼的那根手指。

  胡师姐嚼著嘴裡的夹饼,看了我半天没说一句话,舔了下嘴唇,便又要转过
身。

  「胡师姐,您等会儿。艾立威今天他代班,那现在他人呢?」

  「不知道,他可能出去了吧?」

  胡师姐说完,咬著那个就剩一口的夹饼回到了自己桌上。

  这个时候,其中一个总跟胡师姐和王大姐聊天的师兄跟胡师姐擦身而过——
字面意义上的「擦身」:师兄故意用自己的下身紧贴著胡师姐的西裤,他凸起的
部位在胡师姐的胯骨上蹭了下。

  胡师姐脸红了一下,微微扭了扭自己的胯骨,迎合地动了动腰,接著立即笑
著低下了头走开了。

  我倒是对他俩之间的那档子事、以及原本王大姐怂恿她跟自己儿子做爱、又
为什麽会跟这个师兄产生这麽亲暱到出格的动作,一点都不感兴趣,但这个师兄
跟胡师姐「擦身」而过以后,伸手去拿一杯奶昔的时候,他的视线却完全逗留在
胡师姐的领口露出的「事业线」上。

  然后他用力一抓,直接捏碎了奶昔上的塑料盖子,半冰半奶还有果酱的混合
物,立刻撒了一桌。

  「哟……这……」师兄碰了一手凉,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麽回事,结果
一著急,又冒失地碰到了旁边的一杯中盃可乐。

  看著这副场景,我忍不住爆发了:「干嘛呢!白浩远?我说你能不能看著点
啊?这是夏雪平的桌子!你当是你家餐桌呐?咱们这是警察局,不是烹饪专科学
校!」

  白浩远被我这一吼更是吓到了,一时间缓不过来神,胡师姐一见,赶紧拿了
几张纸巾跑了过来,递给了白浩远手裡几张:「没事、没事!……秋岩,你也别
生气,小白也不是故意的。擦擦不就完事了麽。」

  「擦擦就完事了?不招蚂蚁啊?万一顺著缝儿淌进抽屉裡呢?——夏雪平抽
屉裡要是有什麽重要文件,被弄葬了怎麽办!局长、副局长还有省厅到时候可是
不批评你们了!」

  这些话我骂出口,我自己其实都心虚……

  ——说起来,我才进一组多长时间啊,我还没跟这帮同事们把关系搞热乎呢,
我就站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但也不知道是心裡有一股热血作祟、是肾上腺素作
祟、还是其他的什麽别的这素那素的作祟,我越是心虚,就越是亢奋,然后就越
是想吵架,就彷佛故意想把这件事搞大似的。

  白师兄看了我一眼,胡师姐有赶忙给他使了个眼神,白师兄抿了抿嘴唇,对
我摆摆手:「我错了秋岩,我错了!……我拿湿抹布擦,对不起啦!」

  说著,白师兄赶忙把桌上其他的饮料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地上。

  这个当口我冷静了一会儿,指著白师兄的手说道:「……算了、算了!你放
我桌上吧,反正靠著也近。」

  白师兄没理我,还是把饮料都放到了地上。

  我想了想,走出了办公室门,对著走廊吼了一句:「艾立威,你在哪呢?」

  我这麽一吼,艾立威没出现,别的组处课室的人员倒是全都探出头来了。

  按理说一帮人围观,我也差不多就得了,该闭嘴就闭嘴,息事宁人算了;但
在我当时的脑子就只有一根筋:我必须得跟他说刀说刀。

  「艾立威!艾立威!你在哪呢?你出来!」我一边走一边到处吵嚷著。

  于是,当我走到二楼至一楼的楼梯间的时候,便看到他在跟著苏媚珍说著话。

  「艾立威!」

  我也没多想,我就叫了艾立威一声,打断了他和苏媚珍的对话——可我几秒
钟后才反应过来,当时艾立威的表情可是一脸的严肃,甚至有些愤怒地看著苏媚
珍;而苏媚珍的脸上,则是十分得意的,她上翘的嘴角里,似乎还蕴含著几分挑
衅的意味。

  但当时,他俩在聊什麽,对我来说并不是什麽要紧事情。

  「艾立威,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我怒视著艾立威。

  艾立威见了我,神态中反而有一种自己得救了的意味,他没理会苏媚珍,直
接上楼朝我走了过来。

  「哟,秋岩!你这风风火火的,找你艾师兄有啥重要话啊?」苏媚珍一见我,
笑吟吟地对我问道。

  「没您事,苏姨……」我想了想,还是得跟苏媚珍问候一句:「您今天没去
跟著开会啊?」

  「我去开什麽会啊?……哦对,你可能不知道:向来这个例会,各个分局和
大局的总务处长需要在局裡坐镇,网监处、鑑定课、机要处和财务处负责人,因
为涉及信息保密,均不能参加会议。」

  「哦,这样啊……那您忙吧。」我接著横眉冷对艾立威,指著办公室的方向
说道:「来,你过来!」

  之后苏媚珍好像去了三楼。

  当然,我也不是很关心她今天要做什麽。

  「怎麽了?」艾立威先朝我笑了笑。

  我便还了一嘴,「你跟我回办公室你就知道了。」

  他听了以后点了点头,接著便心不在焉地往前走著。

  ——我总觉得他心裡有事,但是至于什麽事情……哼!我才懒得管呢,他遇
到灭顶之灾才好呢!

  「诺,你看看!给夏雪平的桌子搞成什麽样子了!」我指著那块被可乐混合
菠萝奶昔的桌面,对著艾立威质问道。

  艾立威瞧著那块污秽,又看了看正在赶忙擦桌子的胡师姐和白师兄,扬了一
下下巴:「多大点事啊,用湿抹布擦乾淨不就结了麽。」

  「荷!你说的可真轻巧啊!这可是夏雪平的办公桌、组长的办公桌!」

  「但是她今天没来啊。」

  「没来,哦!没来你就可以带著头闹?没来你就可以带著全组的人开Party?」

  「我们年年这样啊。最起码我来局里以后就是这样——上峰省厅开会,咱们
一组的大家伙在过一个轻鬆工作日,有什麽不好?又不耽误工作。所以,每年这
一天,我都会给同事们买一些吃的让大家放鬆放鬆,怎麽啦?师兄师姐们,平时
跟你一起出生入死,为局裡卖命;他们每个人,差不多也都是携家带口的,要么
就是有男女朋友、未婚妻、未婚夫的,赶上国庆週了,全国人民都在放假,但是
局裡不放,大家都没办法去度假、陪伴家里人、陪著另一半,咱们就趁著这麽一
天,放鬆放鬆,吃吃东西、喝喝饮料、享受享受生活,这有什麽不对的?」

  艾立威毫不顾忌地看著我说道,「秋岩,这件事雪平也是应允了的,局长也
是知道的!饮料洒了是个小意外、小插曲,快擦乾淨不就结了?你用得著这麽大
惊小怪的麽?秋岩,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就对我有很大意见,咱俩同在雪平手下
共事,有摩擦免不了的,我都理解;但请你别因为我一个人,扫了大家的性质,
好不好?」

  艾立威这一席话,弄得我哑口无言。

  我再转过身看著满屋子的师兄师姐,他们一个个手裡还都端著饮料、快餐,
但是这帮人全都直勾勾地盯著我,没有一个人敢动嘴了。

  这下子,我倒成了恶人。

  「算了算了!」白师兄把抹佈在水盆裡拧乾淨,然后对著艾立威说道:「立
威,你的话也别说的太重。秋岩年纪小,人家也是关心夏组长!——毕竟,人秋
岩跟夏组长,还有那麽一层关系呢!」

  说完,白浩远转过头,睁著两盏灯看著我。

  「没事,没事!你看我不也没说什麽,只是讲道理麽?咱们大家在一起麽,
就得讲道理!」艾立威对白师兄笑了笑。

  听了这话,我脸上更是挂不住了。

  「秋岩,诺,你看!擦得够乾淨吧?」白浩远转过身,瞟了夏雪平的办公桌
一眼,又对我问道。

  我没答话,转身往办公室门外走。

  「你要去哪啊?」艾立威对我问道。

  「我下楼抽口烟,」我瞪著艾立威说道,「你不是说今天是轻鬆工作日麽?
我节食、不吃垃圾食品,我去抽口烟放鬆放鬆,还不行麽?」

  艾立威看著我,乾笑了两声便转过身,对全屋子的人说道:「行了,大家该
干嘛干嘛吧!沈福才和高澜的命案还没结呢,大家再加把劲!Go!Go!Go!」

  我正往办公室门口走去,却听见白浩远对艾立威悄声说道:「……立威,那
今晚的事情,还弄麽?」

  「弄。该弄还得弄……」

  「你俩要弄什麽啊?」我又转过身看著艾立威和白浩远,「怎麽著,你俩还
有密谋?」

  「我说秋岩,组长平时都对我们不是什麽都管的;就算你是组长的儿子,你
也不应该管这麽宽吧?」白浩远对我质问道。

  我咬著牙看了白浩远一眼,又看了看艾立威。

  艾立威正衝著我微笑著——我实在是受不了他那张欠揍的连,「哼」了一声
就下了楼。

  坐在大门外的雨挡下大理石台阶上,几口烟过肺后,我便开始冷静下来;仔
细想想,刚才我做的事情著实是太衝动了点,本来我只是想玩一出指桑骂槐,没
想到一下搞得大发了,弄成了火烧赤壁了,甚至这东风吹得太猛,自己都被火给
烧了。

  但是说起来,艾立威收拢人心的招数还真够厉害的!平日里,那些同事私底
下无论怎麽看他不爽,关键时刻居然还都挺他。高手啊!

  ——今天这个事情过后,若是以后在局裡我跟艾立威再有什麽不对付的事情,
搞不好,帮他说话的人会很多……我真是因为自己为图一时口快,搬起石头砸了
自己的脚!我真有点为自己的一时衝动后悔了。

  不过这麽一看组裡可真够乱的:胡师姐之前看著是多贤淑纯情的人,这才距
离上次被我听到她和王大姐关于自己老公无法满足自己、自己儿子对自己伸手摸
下体的事情过了多久,今天居然就用自己的胯骨跟白浩远的阳物蹭上了……

  而且,那白浩远到底跟艾立威在密谋什麽?若是艾立威心中有鬼,白浩远无
条件地帮他,那麽他会不会再利用自己跟胡师姐的秘密让她帮忙,若是再加上一
个风流的王大姐,那咱们一组可是能串联成一大片的。

  ——唉,想一想还是在警校的日子舒服,那时候人人都没这麽难搞,各个活
得快意恩仇:遇到喜欢的人就肏、遇见讨厌的人就打,根本没有这些个乱七八糟
耍嘴皮子、玩心眼的事情。想我何秋岩在警校裡也是一人物,怎麽一进了市局以
后,我就什麽都玩不明白了呢?

  要不是每天都为了跟夏雪平见面,我打心底里更怀念之前的校园生活:把我
送回警院或者警专,把校园大门一关,跟那帮无节操的学警们混在一起,那日子
别提多舒坦。

  不过也的确讽刺得很,之前上学的时候天天想著怎麽翻牆、伪造请假条,天
天想往外跑,现在跑出来了,反倒还想回去了。

  我眯著眼睛,透过从嘴裡吐出来的烟雾,看到了一个个子高挑、身形阿娜的
高中製服女孩,女孩高耸的胸脯撑著制服西装的领口和衬衫的扣子,修长的双腿
保守地套了一层过膝盖的黑色底裤,遮盖在整齐的黑色迷你裙下。我定睛一看:
「琦琦?」

  「秋岩哥……」韩琦琦背著手,忧心忡忡地站在我的面前。

  「你怎麽没去上学?怎麽跑到咱们市局来了?」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看著韩琦琦的样子,心裡一惊,她找我来能有什麽事?要么是
美茵出什麽事了,要么是张霁隆出什麽事情了,不过后者可能性不大。

  「嗯……秋岩哥,我想报案。」

  「报案?出了什麽事啊?」我站起身来,怔怔地看著韩琦琦,「该不会是美
茵……」

  「不是美茵,确切地说,不只是美茵……其实这件事情,除了我自己以外,
还会牵涉到美茵,搞不好还会牵涉到我们学校裡所有的女孩。」

  我听了她这句话,心裡有点觉得没边:看韩琦琦的样子,她不像是在说什麽
假话、或者在故意讲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但是她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身处十六七岁的人,最容易出于自己的情感和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不足,用夸张的
言辞把一件事情的正反两面无限制扩大化,所以或许她口中说的这个事情,可能
实际上也没有看起来那麽严重。

  「你坐。」我把烟摁在大理石砖上掐灭,韩琦琦也没有扭捏,大方地走到了
我身边,把身后的裙摆贴到了自己屁股下面后,坐了下来。

  她身上的味道传入我的鼻翼,心神微微一盪中,竟然觉得她头髮、后颈和脸
上,似乎有股美茵身上的香味。

  紧接著,她便开了口,我的思绪也开始集中在了她的话语上:「我们最近因
为按照惯例,要体检了。这件事,哥,你知道麽?」

  我点了点头,每年国庆节前后,全市的各大中小学都会组织体检,有的是组
织到青卫团和教育局指定的医疗机构进行体检,有的是直接在自己学校的活动室
或者医务室进行。

  「这次我们学校要组织去的,是慈靖医疗中心。」韩琦琦看著我,睁大了眼
睛微皱著眉。

  「慈靖医疗中心……怎麽了?这个地方有什麽问题麽?」

  这是个什麽医院?说实话,之前我都没听过这个地方——私立医院?我还真
的不是很清楚。按道理,如果教育局和青年卫生团能够指定这个医疗中心,让它
承办中学生的体检活动,那它本身的医疗环境和背景,应该没有什麽大问题。

  一听我这麽问,韩琦琦慌了:「原来您不知道!我听父亲说『喜无岸』那个
不良会所不是您跟著去取缔的麽?您怎麽不知道这个事情?」

  「什麽……等会、等会!怎麽回事?这个慈靖医疗中心怎麽跟『喜无岸』有
关系呢?」我听韩琦琦这麽说,也有点惊了。

  「不只是『喜无岸』,秋岩哥,」韩琦琦说道,「除了『喜无岸』以外,这
个慈靖医疗跟全市好些『那种场所』都有关系——『香青苑』、『知鱼乐』,当
然还有火车站前一条街。」

  火车站前一条街……那个吃了我一份熏肉大饼的那个女孩子,难道也是跟这
个慈靖医疗有关?

  韩琦琦睁大双眼看著我,补充道:「这个慈靖医疗绝对是用了什麽手段,不
知道是用金钱利诱,还是……还是强迫女孩拍裸照,总之每一次要是有一个学校
的学生去体检,就会有一批女孩子被送去卖淫!哥,你难道没发现最近全市多了
好些女初中、高中生援交的广告吗?」

  我还真没注意。

  「那你是怎麽知道这些事情的?你怎麽确定那些未成年和刚成年的女学生卖
淫跟这个医疗中心有关的?」

  「其实几星期前我就知道的,我的一个……算了,哥,这个事情我不能跟您
细说,我答应过那个女孩,跟谁都不把这件事说出去的——总之是几星期前我就
听说了这麽一个事情。当时我还不太信呢,不过这件事也一直在我心裡挥之不去;
刚才早上,实际上我已经去了一趟学校了,跟我一起做值日生的一个女同学摔破
了膝盖,我去帮她上医务室裡拿药……然后碰巧这时候……这时候就……」韩琦
琦欲言又止,低下了头微红著脸,「……哎呀,我不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没事,你说,到底怎麽了?」

  韩琦琦握紧了拳头攥著自己的裙摆,咬了咬牙说道:「我就听见有男女嬉笑
的声音出现在走廊裡,距离医务室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我就躲到了一间空储物
柜裡——我刚一躲进去,医务室的们就被打开了……我在储物柜裡一动不敢动,
但听声音我就知道,从外面进来的,是医务室的周莹老师和副校长原溯……我一
声不都敢出……然后就听见周老师和原溯在『那个』……哎呀,秋岩哥,这段我
可以略过去麽?」

  我看著韩琦琦害羞又一脸反感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对她点了点头:「这
段不细讲也罢,说重点。」

  「……他俩在『那个』的时候,周老师说什麽,『要是等今天以后,你会不
会就只碰那些女学生不要我了……我一个被老公嫌弃的黄脸婆,肯定没有那些女
学生魅力大……』原溯就哄了两句周老师,全都是污言秽语;然后又跟她说了什
麽什麽,『到时候跟你一起养两隻小母猫,让她们伺候你』,还有『到时候你可
得帮我调教好这帮小蹄子』之类的话……而且最重要的是,周莹那女人也提到了
我和美茵的名字,问原溯他准备拿我俩怎麽办,原溯说什麽『自己先玩玩,然后
跟慈靖的老崔』——也就是慈靖的院长崔烈——『跟老崔一起享受享受,享受够
了然后再让老崔送出去赚钱,一个送到香青苑,一个送到知鱼乐,就以这俩小丫
头的盘子,每晚赚个几千都没问题——到时候打广告就说,知名媒体人何某之女、
F市黑道老大张某之女,双殊下海』……他还说,要在从我父亲那受的气,就要还
在我身上……」

  韩琦琦越说越气,也越觉得委屈,说到最后还哭了起来。

  我从口袋裡拿出一包面巾纸,抽出两张纸巾,扶著她的额头帮她把眼泪擦乾
淨。我安慰著她,对她问道:「你这种事,直接找你父亲去,让他直接找原溯
『处理』,不是更好麽?」

  「我继父和我妈,週六那天跟你们吃完饭,稍晚一点的时候,就因为什麽要
紧事去了一趟D市——好像是因为小杨阿姨的事情,我也知道得不是很具体,他俩
走得很急;再说,我也不敢直接联繫他:事情一码归一码,之前唐书杰那帮混蛋,
确实是想要欺负我和美茵来著,谁知道他给那几个男生全都打成『残废』了,其
实这样也就算了,却没想到他给人家父母逼的逃的逃、疯的疯、自杀的自杀,虽
然很痛快,但我总觉得,有点过于残忍了;而且霁隆……而且继父太绝的事情干
得太多了,我其实挺为他担心的,生怕哪天有人报复他,万一赶巧出格甚麽事情
呢……至于他的那些手下,呵呵,他们就别提了:一个个的,成事不足、败事有
馀,手段跟我继父比,更是差远了,经常能把好多事情办砸,我真心怕节外生枝……
我再一想,能够帮我的除了雪平阿姨,也只有你了。所以我等原溯和周莹干完
『那事儿』走了以后,我就赶紧从学校裡逃出来了。」

  「那你怎麽不赶紧去,把这件事报告给学校附近派出所呢?他们可有权对这
件事进行调查、甚至抓捕、拘提的。」

  「——没有用的!原溯跟周莹『那个』的时候说了:在这件事情上,慈靖给
他们、给教育局、青卫团、还有学校附近的派出所负责人各自一笔巨款作为回扣,
一中街道派出所所长说了,他在这件事情上,是绝不过问的……原溯还说,他
『要让这个学校裡的小钮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候,就可以供他随意使
用』……我来找你之前,就已经去了一趟派出所;我报案了,但他们确实没有受
理。」

  我闭上了眼睛思忖了片刻。

  ——韩琦琦其实凭自己就有能力把这件事给挑了,她说张霁隆的手下「成事
不足」,我觉得其实是一种自谦,以及求我帮她办这件事的客套说法——谁不清
楚隆达集团的那些小老大们各个都是狠角色?但她也的确是不想让张霁隆跟人结
怨太多;按理说张霁隆为了我的面子,帮著一组搞到了沈福才的交易名单,在陈
赖棍他们组织抗议的时候为我和夏雪平慷慨陈词,而且最开始第一次见面还从唐
书杰等人的手底下救了我、帮我惩戒了那几个小流氓,我还真就欠了张霁隆好大
一笔人情;更何况,这个事情裡头还有美茵,不为了韩琦琦为了美茵,这件事我
也得管。

  「你们什麽时候去体检?」

  「就在今天中午,12点40就从学校出发,坐大巴去慈靖医疗。」

  我沉了口气,对她说道:「你回去,联合你们班所有女孩——至少是你们班
的。你要是有能力把全年组、甚至全校的女班干部们煽动起来,让她们跟你一起
闹起来最好——一起抵制这次体检。琦琦,这次事情需要拜託你出一半力气,因
为你父亲的缘故,我想如果是你带头闹事的话,孙筱怜不会说你什麽,陈旺和原
溯碍于你父亲的名声,明面上更不会说你什麽,所以你把事情闹得越大,你就越
安全,你明白麽?」

  「嗯。」韩琦琦点了点头。

  「你快回去吧,我在局裡帮你想办法;你放心,有我在,别说这个体检了,
就是这个私人医院,我也会让他干不成!」我对韩琦琦坚定地说道。

  韩琦琦听了我的话,脸上总算露出些笑容来。

  「要不要我找个车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谢谢秋岩哥。」

  「路上小心点。」

  「嗯,我知道了。」韩琦琦说完,就离开了市局大院。

  我想了想,拿出了手机,给一个我特别不想再跟她说话的人打了个电话:
「孙筱怜,方便麽?」

  「哟,呵呵!薄情寡义的小臭男人,怎麽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电话裡,
孙筱怜故作不耐烦、语气带著笑意地跟我说著话,「怎麽,该不会是这阵子裤裆
裡的小棍子寂寞了,想起我来啦?」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有正经事跟你说。你方便麽?」

  「哼,跟我乾了一炮就不联繫我了!哪怕平时多问候几句呢?还断了我平时
的口粮;现在有『正经事』了,倒是想起来我了?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我说,你这个条子也没好到哪去啊——我们班韩琦琦旷课了,她去找你了是吧?」

  我无语地叹了口气,看来她也其实什麽都知道。

  「有屁快点放,我这边还给学生上著课呢!」孙筱怜没好气地说道。

  「我就告诉你一件事:韩琦琦、何美茵,你得给我保护好了;今天下午的那
个体检,你说什麽也得帮著她俩阻止,不然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哼!还有什麽后果啊,知道什麽啊?我要是就不帮你呢?——唐书杰颠儿
了、钟扬膈儿了,剩下的几个,又都成了二倚子;反正在你眼裡,我也不过是个
大骚屄,你现在还想拿啥威胁我?」

  「江若晨死之前,还留下一本日记,你们的陈旺校长一直想把这日记找出来,
你也挺想把它销毁,对吧?」我对孙筱怜说道,「那本日记,现在就在我们市局
机要处档案股存著呢,那裡面有不少你的『美照』,拍得十分写实;那些照片,
我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要是有必要,我可以扫描彩打一份,直接给你老公送去——
反正他也是我老爸手下,实在不行,我可以让你老公和报社的同事一起观赏观赏,
看看你孙筱怜到底是什麽样的人——就我所知,在他们眼裡,你目前还不是个
『大骚屄』呢。」

  「——何秋岩你个王八蛋!」

  孙筱怜骂了我一句之后,就把电话挂了。虽然她没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但
我很清楚她会怎麽做。

  看来接下来,我有必要上楼去一趟风纪股了。

  风纪股在市局,绝对是一个奇葩的存在。如果不是我之前听佟大爷说,我都
几乎不知道在市局还有这麽一个「股」。

  据说风纪股当年曾经风光的很,距今七年以前的时候,那时候的风纪股还是
独立于保卫处的一个处级部门;其他的各个区分局、派出所,还都有下辖的风纪
课或者风纪组,对外职责主要是扫黄,其次是维持一些社会秩序,诸如监管城区
内涂鸦、对游行和其他社会活动进行监管、查禁或者是维护、协助,对于社会上
的一些媒体,风纪处也有一定的办事权力;而对内,风纪处更像一个市局内部设
立的监督部门,对于一切组长、处长、课长等负责人以下警员、尤其是新晋警员,
都有按月和按季度的考核和评定,每月月末,他们会按照个人和办公室为单位进
行评比和批语,这些评比结果,影响著每个部门每年的奖金、负责人和优秀办事
员的评优评级,甚至可以影响到活动经费和物资配发。所以风纪处的人员编制不
是最多的,但是权力绝对算得上最高的——因此,市局当年还有一个顺口溜: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风纪处找谈话。」

  由于这种特殊职能,风纪处是在市局裡与两大情报机关关系最好的部门,当
年的前任局长和当年的副局长徐远对于风纪处与国情部、安保局的这种亲暱也望
尘莫及。

  但至于为什麽风纪股在七年前开始,就由「处」降级成了「室」、从「室」
成了「课」、又从「课」一落千丈成为保卫处下辖的一个「股」,这中间没人跟
我说清楚过;我倒也没问过徐远、沈量才、夏雪平,而向其他的人问起的时候,
他们不是告诉我「不清楚、不知道」,就是跟我打哈哈、扯一些无关痛痒的低俗
笑话讲给我听。

  在查封「喜无岸」那天,我和廖韬独自在衝锋车裡待著的时候,我问过他,
他含糊其辞地告诉了我一句「我那年才十八」,之后便不在接茬;我总觉得廖韬
知道些什麽,但他不愿意说。人家不愿意说的东西,我也没那麽厚的脸皮追著人
问。

  风纪股现在的存在,完全是类似于《韩非子》或者《列子》那些古书裡的
「郑人」、「杞人」一样的存在,在具有一定的被固化歧视的情况下,又被人编
进笑话裡。平时我就总听到组裡的师兄们讲成人笑话的时候,用「风纪股老丁」、
「风纪股阳仔」、「风纪股晓研」来作为笑话裡的人称代词,这样对于在局裡混
久了的老油条们而言,似乎可以起到一定的加强笑料的作用;但每次我都不会跟
著笑,第一我不认识他们口中的「老丁」、「阳仔」、「晓研」是谁,因此我也
不知道我是该笑还是不该笑,第二,我真不觉得他们讲的那些黄色笑话好笑到哪
去。

  上了楼,问了两遍路,我才找到了风纪股的办公室门——对面和隔壁,居然
是废置已久的储物间。

  敲了敲门,裡面没人答话,一拧门把手,竟然是锁的。

  这可糟了,我过来就是为了找他们要那些从「喜无岸」会所的里蒐集到的资
料的,他们关门这可如何是好。

  正著急呢,眼看再这个办公室门往前两米多的地方,有一张被人踩了好几个
鞋印的A4纸,上面还贴著两条早就沾满了灰尘的胶带。我走上前,拾起了那张纸,
翻过来一看,上面用著极其秀气的字写道:「老丁脚崴了,我和阳仔去医院照顾
他。谁要是好心帮忙跟徐局、沉副局带个病假。

  另:有东西要送到办公室的,先寄存在档案股。

  9月23日。」

  好麽,今天10月2日,这是9月23号的留言条,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来上班。

  脚崴了是什麽很严重的损伤麽?更何况这个写留言的人说,他和阳仔去照顾
老丁了,那风纪股其他人哪去了?怎麽都没来上班?

  怪不得风纪股还有个外号:市局的丧家犬——散漫成这个样子,也真就别怪
别人不待见。

  仔细一算,我去参与查封「喜无岸」的时候,风纪股就已经没上班,那麽这
麽说来,「喜无岸」的资料,应该还在档案股放著。

  我又转身去了档案股。

  档案股的工作效率就高多了,明明这些资料还不归他们管,他们就已经把所
有查抄出来的东西分了类,贴了标籤。「不好意思,郑姐,我想请问一下这些资
料裡有没有跟『慈靖医疗中心』有关系的。」

  郑姐笑了笑,「用不著客气,你等一下……」

  于是,郑姐便从一个盒子裡找出了三张光碟:「就这三张。收缴上来的时候,
这三张碟片被放在同一个档案袋裡。目前刚分类出来,还没有人看……能是什麽
呢?总不能是那些被拐卖和诱骗来的妓女的体检录像吧?」

  我看著郑姐笑了笑,接著问她帮我开了档案股旁边的多媒体阅览室,借了台
电脑。

  我把碟片放进光驱裡,点开了播放器一看,差点没把我血管气爆……

              第四章:(08)

  档案股郑姐其实是把逻辑顺序说错了。

  这套碟片上面的录像,不是妓女的体检录像,而是一帮女中学生的体检录像;
既成事实的妓女去体检是为了「保修」,而这些女学生们的体检,是为了「进货」。

  这套碟片裡,其中一张是某高中的、全身上下发育齐全了的女学生们,在镜
头下害羞地进行著「体检」;而另外的两张裡刻录的,全都是刚发育和没怎麽发
育的初中女孩,那些女孩大部分并不知道自己在面对著什麽,因此,脸上都是不
明所以,甚至有不少还以为自己在跟医疗中心的医师和护士们在玩著某种好玩的
游戏。

  整部录像的手法十分的专业,一共约有14个视角,完全是按照拍摄商业大片
级的机位来进行摄製的,拍摄手法高出我看过的任何一部日本偷拍类型AV好几个
层级——每一个房间的上四角与下四角各有一个隐藏摄像头;在每个隔间最中央
部位或者四面牆处,也有被挂著白大褂或者其他衣物的衣架遮挡好的四台小型摄
像机;储物柜裡也有隐藏的镜头视角;以及,负责体检人员也会在自己的护目镜
旁,别著一隻小巧的微型摄像机;每一部录像,还有四个场景的巧妙转换:更衣
室、普通指标测量室、特殊指标测量室,以及一个标注了「特别矫正治疗室」的
诊疗室。

  医疗中心的女护士们,会在男生体检结束之后,迅速地进入更衣间内进行清
场,并开启所有的摄像机、检查摄像机的放置是否安全保密;之后,她们便会站
在门口,组织全体女学生更衣。在「和蔼」的女护士的叮嘱和关照下,女孩子们
便会领一套符合自己体形的背心和短裤——一套白色棉质,比宣纸还要单薄的背
心短裤,看起来根本就是近乎完全透明的,用不著淋水、也用不著特意掀开,就
可以完全看到布料下盖住的,那充满青春荷尔蒙的女孩子的幼嫩身躯。

  走进了更衣间之后,当女孩子的储物柜被打开的时候,镜头就会切换到女孩
子换衣服的正对视角,每一个女孩子的裸体,便都会被无差别拍下;当然,有的
长相出众的女孩会被给予一个面部特写,而对于长相一般、有些没长开、或者有
些其貌不扬的女孩,只会留下她们的肉体近景。

  等女孩换好了衣服以后,便会被裡面的刚刚跟医师进行过接吻、揉胸、互相
挑逗双腿间敏感部位等等前戏的女护士们组织排队,然后依次带到每个区域。这
时候视角,会由每个角落的广角镜头转换到医师的主观视角去,然后对给每一个
主观特写的女孩标明一个资料。我不知道这些资料究竟是谁进行调查的,但是我
敢保证,这些资料的细緻程度,可能跟全市各个派出所户籍处做的档案不相上下。

  第一个女孩的资料字幕是这样写的:「程澜,14岁,班长。父亲为F市工人初
级中学数学老师,母亲为F市工人初级中学物理老师。」在字幕闪过之后,第一个
指标测量便是测量所谓的「普通指标」,也就是身高、体重、视力身高、立位体
前屈柔韧度和握力——在这裡的测量行为,基本还属于正规的体检的项目范围内:
由一个男医师进行测量,再由一个女护士进行记录和协助;男医师偶然会在女孩
子和其身后的那些女同学没注意的时候,进行一些不易被人察觉的进挪动作,比
如把手刻意地放在女孩的髋骨部位、肩膀上面、膝盖或小腿处,并且进行一定时
间的停留,来测试女生对这些咸猪手的反应,字幕上也会对这些进挪动作和停留
时间进行标注和读秒,并且用一个主观视角,来对每一个女孩的身体部位进行特
写拍摄;然后,经过短暂筛选过后,等进到第二个特殊指标测量室之后,体检医
师便开始露出恶魔的本相了:首先是测量三围的时候,体检医师拿著软皮尺的手,
会开始绕过女孩子的腋下,进行副乳和未发育完全的乳核部位的寻找,并且会要
求旁边的女护士进行记录:「写,副乳:无;乳核:有;评定,未发育完全。」——
这样的记录过程,让这个叫程澜的女孩子由脸色微红、表情紧张,逐渐放下心来,
让她在内心安慰自己,这个项目,是一个必要的科学的体检过程;但接下来,当
皮尺在女孩的乳房中部缠绕一圈的时候,就是明目张胆的耍色狼了:男医师会故
意把手指按在女孩的两隻乳头上,假装用皮尺对准刻度,来对女孩的乳头进行揉
搓,揉搓差不多20到30下,等女孩的乳头完全勃起之后,才会慢条斯理地让护士
记录下女孩的胸围和乳头间距;然后,在测量臀围的时候,医师居然会以「对不
准刻度」为由,用一隻手在女孩双腿间,隔著薄如蛛丝的内裤托著阴阜进行测量,
屏幕上这个叫程澜的小女孩在这个时候,开始稍稍害怕起来,并扭动著身体拒绝
著这样的体检。

  在一旁的女护士看到了,立刻对程澜说道:「程同学是吧?请你不要担心:
我们这个项目是正常的体检过程,请你不要有任何抗拒心理。」

  「真的麽……体检怎麽会这个样子?……你们这样,我会有点……不舒服!
这样子,可以说是耍流氓了吧?」程澜半惊恐半愤怒地说道。

  结果这个时候,医师果断地放开了自己的手,突然严厉地对程澜说道:「同
学,我知道你年龄小,说话口无遮拦,这个我可以原谅!可是,作为体检医师,
我也有差不多十年的资历了。你还是个小女孩,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请你尊重我
的职业!你们平时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不懂得尊重他人,还上什麽学!——你
要是不想体检了,现在就可以出去!但是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绝对会跟你们的
校领导沟通的。你看著办吧!」

  听了这番话,程澜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抿著嘴巴,有些不情愿地分开了两
腿。

  「哎,这才对嘛!咱们学校组织体检,也是对你自己身体负责,知道吧!你
们这些女孩,正处在青春发育期呢;如果不好好体检,不好好测量身体的每一个
指标,自己身体如果出了问题怎麽办啊?」男医师继续道貌岸然地说道,接著又
把左手放回了女孩的阴阜处,一边摆弄著女孩的身子,一边仔细地用头部旁边的
摄像机仔细地把女孩的阴阜、屁股、大腿全都拍了个遍。

  被男医师摆弄著转过一圈之后,女孩的内裤上已经是湿答答的了。

  记录下女孩的臀围之后,大夫才勉强作罢。当女孩以为自己终于经受过一切
地狱式的折磨之后,紧接著,却看到男医师从抽屉裡拿出了一隻游标卡尺。然后,
男医师不由分说,直接掀开了女孩的背心,用游标卡尺在女孩的乳晕、乳头上测
量著;再然后,是测量肺活量,男医师又会以「被测量者呼吸不无力」为由,站
到女孩身后,一手帮忙托著呼吸罩、一手会放在女孩的乳房上轻压著女孩的胸部——
除程澜以外,后面有好几个胸围偏大的女孩在进行测量肺活量的时候,男医师已
经完全没有任何顾忌,用著很明显是在抓握的姿势,对待著那些女孩的乳房,甚
至旁边的女护士也会上手,跟著一起抓著女孩的胸球,并且还会露出很讚赏的目
光,说上几句:「哟,同学,真是发育得很好呢!老师在这个年龄的时候都没有
这麽漂亮的胸部,吸引不到男生的目光,让老师很自卑呢?」

  「乳头耸立、下面分泌液体……是健康的表现哦!只有优秀的女孩子才会做
到这种程度的!不用担心!」

  「这麽漂亮的胸部,在你们学校都是屈指可数的!能让护士老师和医生看到,
是我们的荣幸呢!要加油哦!」

  ……

  ——这样的话语,再加上女护士虚伪的和善表情,很顺利地打消了男医师给
这些女孩带来的心理上的反感。

  除了肺活量之外,之后还要测量脊柱侧弯程度,在这个时候,男医师会要求
女孩坐在长椅上,自己则是坐在女孩身后,全程是以一种近乎后入飞燕式的姿势
折磨女孩的肉体:把女孩的双臂拉到背后,推后腰、抓双臀、从后面压腿、一边
按著后脊、抓著女孩的胸肉、一边闭起眼睛,享受著由于肌肉和关节拉伸製造出
的女孩子们的呻吟……最后护士还会对女孩鼓励一番:「这些高难度的流程,居
然都能配合完成,做的真好!」

  于是,在第二个体检室出来以后,会出现一个评定字幕:「评价指标——防
备程度:中等偏低;资质等级:优+;性爱姿势潜力:优;调教难易度:中等。」

  ——我不知道他们的评判标准是什麽,但是看起来,似乎还不是每个女孩,
都有进入最后的「特别矫正治疗室」的资格。

  而在最后的「特别矫正治疗室」裡,除了装模作样地摆了一张书桌、一套血
压测量仪,两张转椅以外,还摆放著一个妇科专用的开胯座椅,再就什麽都没有
了——那副座椅,跟我之前在段亦菲家地下密室裡,看到的蔡梦君口中所谓的那
张「沙发椅」,近乎一模一样:座椅背后仰45度、椅板抬起、在椅子两边各有两
个一高一低的支架平板;无论男女,坐上去以后,再把双腿放在支架平板上,自
己的下身便会被展露出来。

  这间治疗室裡,一共有两名女护士——这两位更是巧舌如簧,态度要比刚才
那些体检室裡的女护士们,更加温婉亲和。

  在坐上去之前,在这个科室的医师还会要求女孩子先把短裤和背心脱掉;当
然,好多女孩的第一反应都是不情愿。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呀?听话,同学,刚刚对胸部的测量都已经完成了,脱
个裤子又如何不行的呢?」女护士笑著说道。

  「是啊,同学,你要知道,首先呢,对我们女生阴部的测量,其实都是为了
咱们女孩子自己的身体好:女孩子的阴部健康,对于我们女人的一生而言,都有
重大的影响,影响将来跟喜欢的男孩子进行亲密接触、影响将来的生育、影响结
婚后的幸福生活;其次,同学,你要知道啊——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有资格进入这
间『特别矫正治疗室』的,只有在咱们全学校裡,最漂亮、最优秀的女同学,才
有资格参与这种矫正治疗的哦!」另一个女护士也煞有介事地说道。

  听了这中话,女孩们才会半信半疑地把内裤脱掉,然后在护士的要求下,女
孩会把自己的四肢,全都放在了两侧的支架平板上——在那两侧的平板下,还各
有一条皮带,两名护士会在女孩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地把女孩的四肢绑好、
扎紧,让其动弹不得。

  在这个时候,这最后一间体检室的医师才会慢慢悠悠地从侧面的休息室裡登
场——男医师们其实会轮班交替,有一些医师甚至直接从上一个特殊指标测量室
裡跟著女孩走进的这间治疗室,原先那间的护士,则会再去找别的男医师换岗。

  男医师们依旧会拿著一个游标卡尺,对女孩子的阴部进行一系列的指标测量:
阴穴口长度、阴蒂口径与高度、内阴唇长宽厚、尿道直径与形状、阴道直径、尿
道与阴道的距离差、阴道与肛门的距离差、肛门半径、以及阴毛平均长度、密度
和覆盖形状、尺寸等等,然后,男医师会像模像样地拿出一张所谓的「标准比色
卡」,对女孩阴部的颜色和肛周颜色进行对比和评价,并且要求护士记录。

  再之后,医师又会拿出一个扩阴器,检验女孩的处女膜是否完整。

  「记录:处女膜完全破损。」医师在这个时候的语气虽然冷淡,但是,他已
经在趁著女孩不注意,正在解开自己裤子上的腰带。

  「哇!程澜同学,14岁就已经不是处女啦!好羞耻哦!」

  其中一个护士在跟著程澜说著话,而另一个护士则帮忙取下扩阴器,抚摸著
女孩的阴部,帮助男医师分散著女孩的注意力;与此同时,男医师已经把自己的
裤子完全脱下,并且拿过了一台血压仪。

  「咱们的程澜是个班长,但居然不是处女了,看来平时品学兼优的程同学私
下里居然是个小淫娃,真的好色呢!」男医师端过了血压仪,把腕带绑在了女孩
的小臂上。

  「我……我不是……」程澜的脸羞得通红,然后低下了头。

  「跟老师诚实说说,被谁破处的?这麽小就有男朋友啦?」另一个护士问道。

  「我还没有男朋友!唔……」

  「没有男朋友,哟,那是谁啊?是谁把咱们大美钮的第一次夺走啦?该不会
是被自己父亲弄的吧?嘿嘿!」

  「我……我才不会背叛妈妈、跟爸爸做那样的事情!」程澜连忙解释道,
「是……是教语文作文的家教老师……」

  「哟!家教老师呀?大学生麽?长得帅嘛?他身下那根肉棒,跟咱们这位医
生老师比起来,是大是小啊?」

  适时地,护士抓著男医师的阴茎,站到了女孩的面前。

  看著颜色粗黑、血管暴起的阴茎,女孩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觉衝击。

  「……是……医生老师的……更大!」女孩羞涩地低著头,但仍有些意犹未
尽地看著男医师的胯下老二,「接下来……要做什麽啊?」

  「程澜同学,请你放鬆,你看看,老师不是帮你把血压仪链接好了麽?接下
来,我们要对你的性承受能力进行一系列的测试。」男医师说道,「血压、脉搏,
这些都要进行测量的。」

  「……那……那就是做爱吧?……我不想做爱……不想在这裡!……我不想!」

  「同学,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的健康和科学。你要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
小女孩,是经受不住好多成人的行为的;有些女孩因为接受不了男生的过大尺寸
而被喜欢的人嫌弃,有些女孩因为先天体质,跟男生做了几次之后,就会产生腰
酸背痛、心脏供血不足、高血压头晕的亚健康症状,结果就这样,被自己心仪的
男生给讨厌了——程澜同学,你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问题,被你喜欢的男孩子嫌
弃吧?」

  「……我不想。」

  「诶,那就对了。为了自己的健康著想,那就请配合我,完成接下来的测试
吧——来,首先是口腔的接受度:「于是,男医师便把座椅调低了角度,衝著女
孩的脸,把自己的阴茎塞进了女孩的嘴裡:「……记录,口腔容纳度:十二厘米。」

  女孩被男医师的庞然大物呛得不停;接下来,男医师又把自己跨坐在了女孩
的胸部上,抓起女孩的双乳,裹住了自己那条邪物:「记录,乳房容纳度:中等。」

  这时候的女孩已经完全在哀嚎著抗拒了,但是男医师却对女孩的反抗完全无
视,紧接著又把座椅调回了原来的角度,用自己的龟头在女孩的牝门来回摩擦著:
「抓紧记录!湿润程度:高;湿润反应速度:中等……阴穴类型:蝴蝶泉……哦
哦!……阴穴紧窄程度:优+!——哇,程同学!都已经不是处女了,下面还这麽
窄!看来,你跟你那个家教老师,还没做过几次呢吧……继续记录,呼!……阴
穴容纳难易度:高!……阴道括约肌抓握程度!高!——啊好棒!」

  「啊!——啊啊啊!下面要裂了啊!」程澜的阴道口被男医师插入后,嘴裡
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可就在同时,其中一个护士已经把自己身上的衣物彻底脱光,走到了程澜面
前,淫笑著张开自己的嘴巴,用舌头堵住了程澜的口,然后一边亲吻著程澜,一
边用手指在程澜的一隻乳房上捏著;男医师笑了笑,把一隻手放在程澜未发育完
全的乳房上,而另一隻手,抓著女护士低垂的奶子。

  于是,接下来便是咨意大胆的奸淫了。

  程澜一开始的反应很是抗拒,但后来食髓知味,并且,在旁边另一个比自己
年长的女人的「关怀」下,也渐渐地觉得畅快起来……

  可是后面那些女孩,大部分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女,却也被这帮男医师和女护
士,用同样的方式无情地诱姦。

  在看后面的过程的时候,我迅速点了下快进,用1.6倍的播放速度放著影片,
然后,我果然在第一张光碟正常播放进度的第十五分钟时,就发现了一张熟悉的
脸——那个上次我在火车站前的那间宾馆裡,我被动地嫖到的那个十五岁小女孩:
她名叫齐诺,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字幕上特别标注了「父母文化水平不高、家庭
经济水平极差,整批货源里最好下手」的字样;在所谓的「评价指标」裡「调教
难易」这一项,对于齐诺的评判结果是「极简单」;她那天在被男医师姦淫的时
候,不仅仍然是处女,而且在那一天,她还来了例假,可那男医师依旧在她的阴
道内射,并且似乎意犹未尽,蘸著带著处女血、经血、精液和爱液混合物的阴茎
直接插入了齐诺的肛门,给她的菊洞开了苞……

  「畜牲!真他妈是畜牲……」我一边看著,一边咬著牙骂道。

  在后面我用快进1.6倍看的,后面的女孩裡甚至还有被两个男医师共同开发的,
依旧是无论那女孩是否是处女、来没来例假,依旧是被诱姦、甚至二人同时前后
内射……

  而在一旁,总会有另一个护士,一直用一隻单反相机在拍著照;直至男医师
射精在程澜的体内。

  「……呼!畅快!……谢谢你的配合,程澜同学,谢谢你完成了所有的体检
项目。」男医生恋恋不捨地,把自己的阴茎从程澜的阴道裡拔出。

  在那个裸体护士帮忙擦拭著程澜体内流出的精液的时候,另一个护士拿著相
机和一本文件走到了程澜面前,「看,程澜同学,这是我刚才拍的,好看麽?」

  「讨厌死了!……怎麽照我被那个时候的样子呀……好羞!」

  「诺!这是这次体检活动的保密协议,程澜同学,你看好,请在这裡签字,——
并且,在此之后,你要无条件遵从我们医疗中心的『医嘱』,跟我们随时保持联
繫并且进行『複查』;如果你遵守规则遵守得好,我们会对你个人进行丰厚的奖
励的;如果你不听话,那麽,你看到这个相机裡的内容了吗?你不会希望这些东
西,被班级裡的男同学、以及自己的父母看到的吧?」

  女孩听罢,傻傻地看著两名女护士和男医师,于是她面红耳赤,委屈地拿起
了笔,在「保密协议」上,一笔一划地签下了名字。

  ——那不仅是一份保密协议,还是一份卖身契。

  其他的在这张光盘上,给了全程跟拍特写的女孩,也都如是。

  在她们换好自己的衣服,出门之前,看管更衣室的护士,还会给每个签了保
密协议的女孩手裡,塞上两百块钞票……

  光盘上的内容,我没忍心看完……

  不是我衣冠禽兽、道貌岸然、故作君子,只是虽然画面上的内容血脉喷张,
但是一想到,如果韩琦琦不及时把这件事告诉我,那麽有可能出现在画面上的下
一个女孩,将会是我自己的妹妹。

  ——当然,并不是所有漂亮女孩都被那些医生护士得手,至少在光碟裡不是。

  在那张刻录了初中生体检的光碟裡,共有二十几个女孩,是按照正常的体检
步骤进行的,而且轮到她们的时候,那些医师、护士们不但没有动手动脚,而且
给那几个女孩体检时候,他们的言行和动作,还显得战战兢兢;在进入第二间体
检室之后,男医师和女护士只是让那几个女孩草率地量了几个指标,然后在衣架
后隐藏的摄像头前自转了一圈身子便作罢了,并且跟那几个女孩子宣布体检结束。

  我特地又把那些女孩的个人资料重新看了一下,发现他们的家庭背景雄厚、
非富即贵,有一个女孩是本地一个房产大亨的女儿;还有一个,竟然是税务局洗
局长的女儿——不过,在这二十几个女孩从第二间体检室离开的时候,虽然没有
那些乱七八糟的什麽「评价指标」,但是依旧会打出一行字幕:「无法控制,难
以得手;如若相中,当请入网。」

  「当请入网」?什麽意思?——该不会是「请君入瓮」这个成语用错了吧?
但是如果真是「请君入瓮」四个字,出现在这裡又是什麽意思呢?

  「当请入网」……这四个字单拿出来,听著倒像是办理什麽通讯或者金融业
务一般;但是放在这裡,指代的又会是什麽?

  难道是说,这是慈靖医疗在建议那些色情会所,邀请这些女孩的家里人加入
他们的……

  「利益网」?

  我著实看不懂。

  我一时想不通,但也没有更多时间再去分析;我也无须再找什麽证据,有这
三张光盘就足够了。

  我拿著光盘回到了办公室,找到了艾立威。此时,艾立威正在自己的办公桌
上伏案写字。

  「艾立威,我找你有事。」

  「什麽事……哦,你等一下,」艾立威话出半句,抬头看了一眼周围似在看
热闹的同事们,然后站起了身,「走,跟我去走廊找个安静地方,咱俩出去慢慢
说。」

  看这他态度平和,我也就没多想,跟著他出去了。

  艾立威把我拉到了走廊尽头,然后对我问道:「你要是有什麽事,快说吧。
我还在忙计算咱们重案一组下一个季度的工作经费预算呢,下午就要交到财会处。」

  「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我拿著手裡的三张光碟,对艾立威说道:「这三
张光盘,是之前从『喜无岸』会所裡收缴上来的。咱们F市有一家私立医院叫『慈
靖医疗中心』,他们跟喜无岸会所有密切关联;这三张光盘裡刻录的影像,全都
是关于慈靖给全市各大国中、高中做体检的时候,进行性骚扰、并且性侵女学生
的录像,并且据我的推测,喜无岸是根据这个录像来对那些女学生进行勒索,以
便……」

  还没等我说完话,艾立威便伸出一隻手挡在我的面前:「等!等等等!你就
直说,你要干什麽吧?」

  「你今天不是代理全组工作麽?我希望你能下命令,派人把这个医疗机构查
封。今天下午,F市第一高中的全体学生就会到这个慈靖医疗去体检,如果再不抓
紧,到时候全一中里真不知道有多少女孩会陷入慈靖的魔爪。」

  艾立威双手抱胸,闭著眼睛一声不吭。我看著艾立威半天哈欠也不打一个,
有些著急地对他问道:「不是,我说艾立威,行不行你倒是给一句话啊?你要是
著急做预算,那就让我……或者其他人也行,去现场直接抓捕就够了!」

  「我说秋岩啊,」艾立威搔了搔头髮,眯著眼睛对我说道:「你在警院上的
那三年学,是怎麽上的?白上了?你是怎麽毕业的啊?我听说,你还差点被国情
部和安保局选拔走,他们到底看上你什麽了?」

  「……你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啊?」

  「呵呵,秋岩,你真以为,雪平姐跟你是母子关系,这市局就是你家开的了?
你说让我调人我就调人?」艾立威直视著我的双眼。

  「嘿!……不是,你什麽意思啊?」

  「哼!什麽意思?」艾立威转了个身,把连朝向了走廊的落地窗,看著窗外
对我说道:「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就你说的这个事情,是我咱们重案一组的职责
麽?——抓黄、抓欺凌未成年少女这种事情,应该交给涉事街道派出所和风纪股
管吧?咱们重案一组的职责,是侦破重大恶性案件!」

  「你这个时候跟我说职责?」我一听艾立威居然跟我打官腔,我心裡立刻就
火了:「那我问你,咱们重案一组的人是不是警察?警察是不是就有责任去维护
社会治安?」

  「哈哈,拿哄小孩那一套来对付我啊,秋岩?那重案二组、经侦组,也都是
警察,那你怎麽不找他们呢?」艾立威转过头对我笑笑说道。

  「……你这不是屁话麽?我本来就是一组的人,我干嘛要找二组、经侦组去?
你不是之前说,为了夏雪平的女儿万死不辞麽?今天市一中的这个『体检』,这
家黑医院的那帮流氓医师们,很可能就要对何美茵下手!我敢说,他们肯定会对
美茵进行诱姦、并且进行勒索!」看著艾立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实
在是著急,便对他说道:「我求求你了,艾师兄!我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情,确
实是我有点故意找茬,损了你在其他同事前头的面子,我在这跟你诚恳道歉!但
是请你行行好,别拿美茵的事情跟我置气,行吗?」

  「荷!我说何秋岩,你把我艾立威当成什麽人了?——我也是在跟你就事论
事啊,秋岩!」艾立威拿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对我说道:「首先,我问你,
你说这个医疗机构对你妹妹有威胁,那证据呢?你一直说『你肯定、你肯定』,
你有实锤麽?——你说你手裡拿著的三张光碟,是对女初中、高中生的性侵记录,
这裡头有你妹妹麽?咱们警察虽然对任何邪恶的行为责无旁贷,但是做事办案,
也得讲个证据吧?

  艾立威第一问,就把我噎住了。

  他看著我,接著说道:「——其次,咱们组裡出任务,你又不是没参与过,
出一次任务,需要经过组长的递交书面申请、局长和副局长审核盖章、甚至有的
时候还要把申请提交到省厅去进行複议;或者最不济,也得有检察院批捕课的批
文——除非说遇到大型恐怖袭击、或者抢劫银行金库、人质劫持和非法结社斗殴
交火这样紧急的突发事件,可以破例。是,我今天是受到夏组长委託,代理全组
工作,我也有权力提交行动申请;局长和副局长的盖章呢?今天全局是总务处代
理主持工作,但是总务处可没有局长、副局长的决定权啊!更别说递交省厅了,
省厅今天召开大会,谁有功夫搭理你?」

  实际上,我被艾立威忽悠了。

  其实总务处在代理警局工作的时候,是有代理局长、副局长执行案件抓捕和
行动的决定权的,换句话说,如果局长、副局长都外出了,警察局按照艾立威的
说法,那就基本跟瘫痪没什麽两样了,但这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艾立威
确实有权直接下令行动,等办案过后跟总务处备案就好,而且带回来的嫌疑人,
我们也有权进行48小时的拘留,批捕申请什麽的,是在这段时间内再跟省厅或者
检察院批捕课进行申请的,这个逻辑被艾立威给颠倒了。

  只是因为我一时急火攻心,所以完全没发现艾立威这套说辞的漏洞。

  被艾立威这麽一说,我闷了一肚子的火:「可……可……可总不能就因为局
长、副局长不在,咱们局裡就不办案了吧?」

  「咱们不是办著案子呢嘛!诺,我早上不是说了麽,沈福才和高澜的死,不
就是案子吗?」

  「那美茵呢?她和她学校那些女孩怎麽办?」我焦急地看著艾立威。

  「那你就让她们找学校附近派出所嘛!就算她是夏组长的女儿,她也用不著
事事都麻烦咱们的人出面吧?」

  「他们派出所可说了不管的!」

  「谁告诉你的?派出所怎麽可能不管报案呢?」

  「韩琦琦说的。她去了市一中路派出所报案,可惜没人受理。」

  「韩琦琦?——就是那个张霁隆的女儿韩琦琦?我说秋岩,你该不会真的相
信一个黑社会老大的女儿说的话吧?咱们F市的风气够好的了,全市有哪个衙门敢
不受理报案的?我跟你说秋岩,那女孩,她父亲是黑道,她们家就都是黑的,她
说的话也都是黑的!你还敢相信一个黑道份子的话?秋岩,你可小心别被骗啦!」
艾立威说完,就往办公室走去了,「行啦!我要回去继续做预算了,你该忙什麽
就去忙什麽,别因为这些烂事瞎操心!你要是还惦记著这个事情,愿意去找谁找
谁,可别来烦我!」

  我的确说不过艾立威,但我并不能因为我说不过他就不管这些事。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大头和牛牛所在的街道派出所,虽然他们的派出所跟一中
不属于一个管辖片区,但是他们跟市一中路只隔了一条街,于是我立刻给大头打
了个电话。

  「哟,秋岩!好久没联繫了!最近咋样?我听说你前几天击毙歹徒立功了,
啥时候你们市局也给兄弟们派点活啊?我和牛牛、还有一帮哥们现在每天都快閒
出鸟了!」

  「我还真有个大事,需要你们派出所的弟兄们帮忙。」

  接著,我便将整个事情的原委讲给了大头听。

  大头也不含糊,对我说道:「你先挂了秋岩,我这就问问我们所长,看看他
能不能帮著接下来这个活!」

  我焦急地等了十二分钟三十一秒。

  大头回了电话:「秋岩,我们头儿说可以……」

  「太好了!真的谢谢你了,大头!还得是自家兄弟……」

  「你先等我把话说完,我还没说『但是』呢!」大头强行打断我的话语,继
续说道:「我们头儿说了,让咱们派出所出警,相当于配合你们市局的行动,这
样的话,你得至少有你们局长或者副局长的公函才行。秋岩,公函能搞得来麽?」

  我这下又犯了难。

  「你这样吧,我知道你们局长、副局长今天去省厅开会;秋岩,你找你们局
裡其他人想想办法。要是还是不行,我也只能跟牛牛,到时候自己去那个慈靖医
院看一眼——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那好,我先谢谢你了大头……我尽量想想办法。」

  我马上去找了邵剑英,心想就算他没有批淮行动的职权,发一道公函总可以
吧。

  结果谁曾想这老头居然不在局裡,我上总务处仔细一打听,才知道说是有一
批从首都运到F市来的统一配发手枪,在进入F市以前,在高速公路上被劫去了20
0把,而且同时还丢了五十箱子弹,这更是火烧眉毛的事情,因此邵剑英只能临时
出警追查。

  我在对总务处抱有同情的同时,也是心急如焚,结果,正巧遇到了向总务处
索要一批新胶皮手套的丘康健。

  「育,秋岩。」

  「丘叔,求你一件事行麽?」

  我又把事件简明扼要地跟丘康健讲了一边,他微笑著提了下眼镜,冲我招了
招手手,我便跟著丘康健去了趟他的办公室。

  只见他在电脑上敲下一行字,回头又问了我一句:「哪个派出所?」

  「新泾街派出所。」

  丘康健点了点头,笑了笑,打下一段字之后,又把刚才这段字打印了出来。
接著他悄咪咪地看了看前后左右,发现除了我以外,没别的人在注意他,于是他
从自己的抽屉裡档案袋下面,翻出了一枚钥匙。

  「跟我走!」丘康健对我神神秘秘地说道。

  接著,他便带著我上了楼,来到了徐远办公室,丘康健蹑手蹑脚地把钥匙插
到门锁裡,轻轻一拧,门居然开了……

  「我靠,丘叔!你怎麽会有徐远办公室的钥……」我又惊又喜道。

  「嘘!」丘康健让我襟声,接著叫我跟著他进了徐远办公室后,对我说道:
「老早以前,雪平跟艾立威去查案子的时候,有一回徐远受到了省厅的压力,被
迫对夏雪平和艾立威都下了禁令;但是为了蒐集证据,雪平那时候就让我帮她干
过一回这事情。这把钥匙,就是那次我偷著配的——你小子,可千万别跟别人声
张啊!」

  「一定不会!」

  丘康健接著从徐远的桌上找到了徐远的盖章,在刚才那张纸上盖了个戳——
原来那张纸就是他伪造的公函。他接著帮我打开了徐远办公室裡那个传真机,对
我说道:「你知道新泾派出所的传真号码吧?」

  「我知道。」

  「那还等什麽,弄!」丘康健用大拇指指了指传真机,又对我说道,「我再
打个电话,你先别出声。」

  「好。」

  紧接著,丘康健突然拘偻起脖子、憋著口气、瘪著嘴巴,直接拿起了徐远办
公桌上的电话。

  我还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麽,但接著,我就看到了丘康健从自己的衬衣口袋
裡,拿出了一个金属打火机……

  「喂,新泾街派出所。」

  「喂……咳咳……我是徐远啊!我找你们所长覃辉。」

  丘康健一开嗓,我还真就以为徐远回来了,因此我被背对著自己的丘康健吓
了一跳……

  丘康健平时的嗓音深沉却清亮,而徐远的说话声音高亢但沙哑,丘康健这一
缩脖子一瘪嘴,没想到声音跟徐远的近乎一模一样;并且他一边说著话,一边把
手裡的金属打火机摆弄得「哒、哒」作响,简直把徐远所有的神韵都模仿得非常
到位。

  「哎,老覃呐?……啊是我!哈哈……可不是吗,我这是中间局裡有点急事
回来一趟,我这跟你说完话,就得马上走……啊,对啊!……唉,日理万机谈不
上,这个……行啦,老覃,叙旧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我这边有一个要紧事情
需要你帮我一下……唉,对,已经跟你传真过去了;我这边实在是没有多馀的功
夫,一时半会没办法走我们自己的正当程序了,所以只能劳您老覃大驾帮忙了……
哈哈哈,是是是!咱们可不是自家人麽?……行了,那就谢谢你了,有机会,咱
们一起再聚啊!好,挂了吧!」

  丘康健放下话筒以后,喘了口大气,对点头我说了句:「搞定!」

  「丘叔,您真神了!太谢谢了!我得赶紧走了!」

  说完话之后,我也顾不上丘康健,便一路衝出楼去,叫了一辆计程车,直奔
新泾街派出所。

  「谢天谢地!我真自豪结交了你这个朋友,大头!」我握住了大头的手,牛
牛和身后两个小队的民警也整装待发。

  「海,别客气了。兄弟我好歹也算个民警队长,别的忙不见得能帮上,在你
秋岩面前也就能起这麽点作用了。」大头憨厚地笑了笑,对我一甩头:「走,坐
坐我们派出所的麵包车。」

  上了车以后,看著派出所民警们温暖的目光,我的心才逐渐踏实了下来。

  此时已经是12点钟,刚刚一个学校的学生在医疗中心体检结束,我们一行人,
便直接开到了慈靖医疗的大门口。车子一停,我和大头二话不说,就带人奔向了
体检室。外面的学生和老师们一见到有警察闯进医疗中心裡,瞬间都傻眼了;医
疗中心裡的护士们,看著气势汹汹的民警也都不敢拦。我告诉大头和牛牛直接去
体检室和更衣室,寻找看看哪裡有摄像头,而我,则直接带著一对民警直奔院长
办公室。

  一推开门竟发现,慈靖医疗的院长崔烈此时居然在办公室裡,被脱光了衣服、
用眼罩蒙上了眼睛,背朝天趴在一张桌子上,正被自己的穿著性感的女祕书往身
上抽著皮带。

  「啊!宝贝!爽!主人!……用抽打我,我就是你的小羊羔!」

  崔烈随著皮鞭鞭笞到自己的后背上,他整个人也享受地叫著、笑著,还晃动
著那满是肥肉的屁股。

  ——小羊羔,呵呵,披著羊皮的狼还差不多。

  拿著鞭子的秘书看了我和我身后的三个民警一眼,顿时傻了,我迅速地拔出
枪对准了她,然后把另一隻手的食指抵在自己嘴唇上,对她示意著别叫出声,她
领会了我的意思,颤抖著身体,一声都不敢出。

  我走到了崔烈的身旁,抓起他的两隻胳膊往他背后后一拽,随即拿出了手铐,
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诶呦,宝贝!你还有这东西呐!嘿嘿!你想玩点更刺激的?」

  「嗯,是啊,想带您去警局玩点更刺激的,您觉得行麽?」

  我对崔烈说道。

  「——谁!谁啊!怎麽进来的?」

  我接著扯下了崔烈的眼罩,把证件怼到了崔烈眼前:「看清楚了!市局重案
一组的!」

  「重案一组?……警……警官,我犯了什麽罪?难道就因为我上班的时候玩
SM就抓我吗?」

  我立刻从怀裡把那三张光碟拿了出来:「这些东西,都是你交给『喜无岸』
的吧?哼,还你犯了什麽罪——强姦罪、逼姦卖淫罪、敲诈罪、拐卖未成年罪!
你还好意思问!自己心裡真的一点都没数麽?」接著,我回身对身后两个民警说
道:「给他找条裤子穿上,然后带走!」

  接著,把院长崔烈算在内,我们一行人一共又抓了十三个人,其中六个是那
些对女学生实施性侵的男医师,剩下的都是配合他们对女孩进行诱奸的女护士——
大头和牛牛闯进体检室的时候,那帮女护士还都跪在那些男医师的身前,用舌头
帮著他们清理著肉棒;其他的一些女护士在擦著体检台和座椅,那上面还留有不
少精液和月经的痕迹。

  我们风风火火地上了车,给医院大门上了锁、贴了封条,留下一院子不明就
裡的师生面面相觑——我估计,他们那裡面,肯定也有刚刚被人玷污的女孩子;
但是抓捕崔烈和其他医师、护士的原因,我还暂时绝对不能跟这些学生老师们说
破,否则,我就真的是在谋害那些被诱奸了的女孩子们。

  等我们满载而归之后,在返程的路上,我心中开始隐隐觉得不安,可是为什
麽不安,我自己又说不清楚。

  「把人带到哪啊,秋岩?」牛牛对我问道。

  ——这还是个大问题:搞了这麽大的阵仗抓人,抓完了之后放哪,我之前真
没多考虑。

  牛牛如此一问,我心裡突然有点慌:「大头,你们所裡拘留室还有地方麽?」

  「什麽叫有地方麽?咱们新泾街的辖区,对于全市,我们不敢吹牛,对于咱
们天顺区这一片地方,那可是出了名的治安好;要不是上回你收拾了那个进女厕
所耍流氓的小子,咱们派出所可就立下了五个月没有拘留行动的记录啦!」

  「那就先把这帮混蛋,带去你们派出所的拘留室,」我心一横,对大头和牛
牛说道,「再求求你们覃所长帮忙,找两个有审讯经验的,再帮我借一个录音笔。
我要对这帮臭流氓,进行突击审讯!」

  于是,我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直接就跟著车去了新泾街派出所。因为有
「徐远」盖了章的「公函」,所长老覃对我十分配合,帮我收拾出来一个审讯室,
借给我了一个录音笔,还把所裡两个经验丰富的民警找了过来协助我进行审讯。

  一经审讯,我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在全市的教育卫生系统裡,居然还潜
藏著这麽一套肮葬的利益圈:青年卫生团和教育局的官员们为了洗钱,出资资助
一些在市级医院裡,那些想往白色巨塔顶端爬、却始终爬不上去的医生们,让他
们去组织成立自己的私人医疗机构,这些医疗机构需要向卫生局报批的所有材料,
则由青卫团摆平,并且,教育局和青卫团,还会对该医疗机构颁发一部「义务教
育阶段学生体检专用医疗中心」的资质认证,前提是,该医疗机构要在青卫团和
教育局官员的初始股份基础上面,再追加10%的利润;这些私人医疗机构得到了认
证之后,为了捞钱,则会使用胁迫、敲诈和诱姦手段,为本地的一些色情会所、
夜总会、提供性服务的宾馆、茶楼、大型按摩院提供「优质的」性工作者资源,
也就是女学生,并且通过投递照片、录像的方式,或者给色情会所负责人提供
「陪睡试用服务」的方式,来进行秘密竞价,出价者高则得;而卖掉一个未成年
少女赚来的钱,除了青卫团、教育局和医疗机构之外,还要与涉事学校的高层进
行利润分成;以至于在短短不到三年时间裡,这种罪恶的利益网,居然发展成了
有些学校领导,为了以这种方式捞钱,竟然先要去贿赂教育局官员,让其帮忙跟
青卫团说好话、为学校多安排几次这样的「体检」。

  ——就这样,利润越滚越大,需要被洗白的资金也越来越高,因此,他们对
女学生的需求也就越来越多。以前他们还只是敢把手伸向城郊的民办或者二三流
公立学校,而现在,为了符合那些小官小吏的洗钱需求,他们又不得不把手伸向
了重点国中高中。

  「可真够噁心的!」我看著崔烈问道,「这个点子最开始谁想出来的?」

  「我……我想出来的……之前我还在馨亭中心医院的时候,听『喜无岸』的
一个去看病的老大跟自己朋友埋怨说,『最近来的小姐质量参差不齐,大学生都
开始长得歪瓜裂枣了……要是有更嫩点女孩就好了,如果有人愿意帮著筛选成色
就更完美了』。我当时其实没怎麽上心,本来我是想当在老徐头退休的时候,竞
聘馨亭的院长的,谁知道他那时候跟他老婆温婉婷闹离婚,居然把医院作为个人
财产判给那个姓温的婊子了……我一心灰意冷,就索性自己单乾了,然后……青
卫团和教育局的让我帮忙洗钱,我才想出来这麽个主意……但,警官!虽然主意
是我想出来的,但是可不是我一个人在做啊!全市有十几家私立医院都是这麽干
的!」

  「居然这麽多?」我身旁的老民警对他厉声问道。

  「我记得视频裡有一句『请其入网』。这句话是什麽意思?」我又对崔烈问
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些视频不是从你们医疗机构裡流出来的麽?」

  崔烈委屈地说道,「我真不知道,这个你们得问喜无岸的老板。他们之前跟
我透露过,要是遇到家裡背景雄厚的富商啊、官员啊、教授啊、社会名流之类的
人,如果他们家裡的『嫩苗子』盘靓的话,他们有办法对付他们、甚至扳倒他们。
就算没办法把他们最终搞到家破人亡,至少唬住那帮小钮们,也是可以做到的。」

  我看著崔烈,我对他们说的话将信将疑。

  这该不会是「喜无岸」方面跟崔烈吹牛吧?

  但是他们敢打张霁隆的女儿的主意,如若不是他们真的能动得了张霁隆,那
看来也是吃了豹子胆。

  「警官……那什麽……」崔烈又说道,「要是我把他们都说出来,能对我宽
大处理吗?」

  「你说。你得说出来,我们才能根据你交代内容的情节,进行适当考量。」
我对崔烈说道。

  「那个……」崔烈用食指挠了挠鼻子,对我说道:「那你能先让我打个电话
麽?」

  「不行!」我看著崔烈说道,「你要是不说,你就在这一直关著吧!你自己
做了什麽,会判什麽样的刑罚,你自己心裡应该清楚。」

  崔烈看著我,顿时怂了。

  于是,崔烈一股脑地,把全市十二家同样做著这样肮葬勾当的私立医院,全
部交代了出来。

  等审完了崔烈,已然是晚上七点多了,看著身旁老民警帮忙记录下的一本口
供,我心裡却没有一点著落。

  「小何,接下来该怎麽办啊?」老覃对我问道。

  「嗯……覃所长,把这些人,还有这些口供直接移交给检察院吧。他这个案
子,涉及到青卫团贪污和教育局受贿、渎职,这个东西,得需要检察院立案,并
且责成廉政反贪局调查。」我对老覃说道,「录音笔我就先带走了,改天我会託
大头还给您。覃所长,衷心谢谢您了。」

  「没事,配合市局的弟兄工作,我们应该的。」

  我立刻又给韩琦琦打了个电话,问了她什麽状况。

  她笑著告诉我,今天体检的事情成功被她闹翻了,而且在她与副校长原溯在
教室裡对峙的时候,接到了慈靖医疗被查封的消息,对于所有女生来说真是大快
人心。

  我又问了她一句美茵在哪,她告诉我今天美茵又住到她家了,反正自己父母
都不在,有美茵陪著,她倒是乐得开心。

  「哥,你要跟美茵说两句麽?」

  「不了不了,那什麽……你们俩赶紧做作业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俩早点睡。」

  「嗯,知道了。秋岩哥晚安。」

  韩琦琦那边刚挂电话,孙筱怜就发了一条端信给我:「事情已经办妥。你不
想主动找我,就少来他妈来烦我!」之后,还跟了一个白人小男孩竖中指大吼著
的图片。

  我笑了笑,没有回复她。

  等我再回到局裡的时候,已经八点了,正巧赶上夏雪平刚从徐远的车裡下来,
但除了徐远的女司机之外,车裡就再没别人。

  「哟,我的夏警官大人,开完会啦?」我笑嘻嘻地看著穿著警服的夏雪平,
在心裡默默迷醉在她的美丽的同时,一股疲惫感也侵袭著全身,「徐远呢?」

  「那破会终于开完了,无聊死了!……徐远回来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半路上
就跟沈量才急匆匆地下车了,应该是去忙什麽要紧事情了吧。你怎麽从外面回来
的呀小混蛋?你去干什麽了?」夏雪平摘下了警官帽,解开了髮髻,用手指梳笼
了自己的长发,对我疑惑地问道。

  「我……呵呵,我去拯救世界了。」

  我对夏雪平打趣地说道,看见她以后,我一整天都悬著的心,才踏实了下来。

  「荷,你这个小混蛋,还会拯救世界呢?长本事啦?」夏雪平故意取笑我道。

  「那可不,你是『冷血孤狼』,我怎麽也得等是一个……『冰雪小狗』吧?」

  「哈哈!听著怎麽跟雪纳瑞似的?……行啦,别贫了,我得赶紧上楼,把会
议资料拷贝到电脑裡。」

  「走吧,我跟你上去。」

  一上二楼,发现整个楼层裡的灯都是亮著的,别的办公室的人还都在工作,
唯独一组的办公室鸦雀无声,屋裡漆黑一片。

  「他们都下班了?」

  「不知道。」

  可就在这时,黑暗的办公室裡,突然亮起了一道光。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22-7-27 23:42(GMT+8) 编辑 ]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4-27 1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