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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六朝清羽记+六朝云龙吟+六朝燕歌行】(全本)【作者:弄玉&龙璇&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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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暗寻

  前面一个身影正朝长桥走去,刚才虽然只瞥了一眼,但那人的紫红脸膛、颔
下一把大胡子,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没看到他眼上是否有疤。

  程宗扬也心里嘀咕自己是不是有点疑神疑鬼。毕竟建康城百万人口,紫脸膛、
大胡子的汉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未必这么巧让自己撞见正主。

  不过程宗扬觉得昨晚的刺杀不会那么简单,有人用假身份找来几个小毛贼刺
杀萧遥逸,本身就够古怪的,而丽娘和芸娘的失踪更是给自己敲响警钟。

  联想到宫中怪事,纸醉金迷下的建康城其实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
本钱赔得干干净净。

  紫脸汉子不急着离开,在大厅赌了两把,输了六、七枚银铢才一脸懊恼地收
手出门。

  程宗扬起身要追,却被吴三桂一把拉住他。

  「公子,盯人不是这样盯的。」

  吴三桂道:「那汉子刚才关扑时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身后。这会儿追出去肯
定让他看个正着。」

  「那怎么办?」

  「不用急。」

  吴三桂道:「他跑不掉。」

  楼外是临江的大道,此时正值酉初时分,街头华灯初上、人流涌动。紫脸汉
子一出门便混杂在来往的人群中。过了一盏茶时间,两人迈步出门,眼前人群熙
熙攘攘,哪里还能看到紫脸汉子的踪迹。

  吴三桂胸有成竹,鹰集般的目光在大道上一扫而过。「这边。」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你不是蒙的吧?这路上脚印有好几万个,你一眼就能
认出来?」

  「方才在楼上的复道内,不知少主是否留意那汉子脚步。」

  吴三桂道:「那厮脚步沉重,身上分明带的有重物。属下仔细打量过,他腰
间鼓出一圈,多半带着成贯的铢钱。」

  「这地方腰缠万贯的有钱人多了,带着十贯八贯也不算多吧?」

  吴三桂狰狞地一笑:「那汉子腰间的铢钱不超过两贯。但从他脚步声推断,
属下肯定他带的是金铢。」

  两千枚金铢重量超过四十斤,价值更是相当于四百万铜铢,即使在金钱豹这
样的销金窟也足以令人瞠目。程宗扬心头疑云丛生,紫脸汉子带着一大笔钱,究
竟是什么来头?

  微弱的灯光下,吴三桂指着路上一个浅栈的足印道:「这个就是他的!带着
四十多斤的重物,即便他多方掩饰也免不了留下痕迹。」

  程宗扬道:「走,咱们看看这个大富翁往哪里去。」

  足迹一路向西朝朱雀门走去,接着进了城门,走上御道。两人没有贸然追踪,
而是在路旁一处茶摊坐下慢慢喝茶。

  一碗茶役有喝完,吴三桂用肘轻轻推了程宗扬一下。程宗扬抬起头,只见一
个戴着斗笠的行人从旁边经过。他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长衣,步履轻松,看不出什
么异样。

  「这人身上没带钱吧?」

  吴三桂低声道:「他换了外衣,用斗笠遮住大半面孔,身上的金铢也换了地
方。不过有一样东西没换,公子留意他的鞋子。」

  程宗扬拍了拍脑后。在一般人思维中,鞋子最容易被疏忽,无论追踪者还是
被追踪者都很少在鞋子这个细节下功夫。那汉子这么一点疏漏就被吴三桂的鹰眼
盯个正着。

  程宗扬笑道:「长伯看起来粗豪,心思却细,能看出这么多道道来。」

  「这都是侯爷的教诲。论起追踪的本领,属下比会之差远了。」

  程宗扬暗想:殇侯把这两个得力手下交给自己可谓帮了大忙。只是想到这两
个人的「历史」纪录,仍不免有些戒心。

  吴三桂道:「公子是要追那笔金铢,还是要追人?」

  「当然是人!」

  萧遥逸来不及系上衣服,披在肩上匆匆闯进书房:「程兄找我?」

  程宗扬衣服湿漉漉沾满露水,头发上还沾黏几根压断的青草。这会儿他歪在
坐榻上拿着一只宝石红的花瓶把玩,一边打着呵欠道:「这瓶子很值钱吧?」

  「三千银铢罢了,你想要就拿走吧。」

  萧遥逸扯了个蒲团,盘膝在他对面坐下,「你一大早来不是跟我谈花瓶的吧?

  看你的模样,昨晚一宿没睡?不是跟哪个姑娘风流一晚吧?「

  「风流个屁。」

  程宗扬放下花瓶,精疲力尽地说:「这几天把我整惨了。先是熬夜陪云老哥
办事,然后被你拽出去荒唐一晚上,还遇上一群蠢贼行刺。好不容易昨天去散散
心,结果又在野地里趴了四、五个时辰,为你干了一夜的活儿。这下大清早我就
讨赏来了。」

  萧遥逸眼睛一亮:「什么事能劳程兄大驾?」

  「我昨天遇见一个人。」

  随从萧五递来井水浸过的面巾,程宗扬接来抹了抹疲惫的面孔,振作精神。

  「那人西时初从金钱豹离开,进朱雀门,在御道停了一刻钟左右。酉时三刻
出来往南经过浮桥,一路南行,到山里已经是戌时四刻。然后那人进了一座寺庙,
我和长伯在山里等到寅时,没有见他露面才回来。」

  萧遥逸两眼闪闪发亮:「谁?」

  「紫脸膛,大胡子。」

  程宗扬道:「过浮桥的时候,长伯装作无意挤过去看了一眼,瞧见那人眼上
有个疤。」

  萧遥逸动容道:「好小子,竟然让你逮上了!」

  程宗扬继续道:「那座寺庙看起来挺新,而且还有桩怪事……」

  萧遥逸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是不是庙里那些和尚看起来都很能打的样
子?」

  这下轮到程宗扬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建康城往南过朱雀桥,走路一个时辰左右,那地方叫天阙山。山里正好有
一座寺庙去年刚建成,叫佛窟寺。」

  萧遥逸冷冷道:「修寺的不是别人,乃是朝中大司空徐度。他任司空之前是
镇东将军,节制六州军事。」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我记得谢万石也是镇东将军?」

  「没错,谢二是接他的军职。」

  萧遥逸鄙夷地说道:「那饭桶屁用没有,刚上任的时候,他大哥指点他笼络
诸将,谢二就把诸军将领都叫来摆开筵席。席间诸将都等主将发话,结果这位平
常口若悬河的谈玄名士一句都说不出来。憋到最后,谢二拿铁如意朝众将一指,
说:' 诸位都是劲卒!' 那些将领都是尸山血海里搏出来的功名,这会儿被他说
成小卒,脸上哪里挂得住,差点儿当场掀了桌子。后来还是他大哥到营中逐一拜
访才勉强安抚下来。」

  程宗扬笑道:「看来那些劲卒不怎么听这位将军的?」

  萧遥逸挤了挤眼,嘻笑道:「所以我才弄了头牛。如果真是谢二干的,他开
门看到的就该是老虎了。还想让丫头扶着来告状?门儿都没有!」

  程宗扬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平白去找谢万石的麻烦。说吧,谢家这
位公子爷和行刺你的人有什么关系?」

  萧遥逸无辜地说:「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气啊。嘿嘿,其实我是做给他大
哥看的。」

  萧遥逸收起嘻笑,正容道:「谢二虽然是个饭桶,谢家老大却是个人物。昨
天我先闹了一场,只要谢安石不犯痰气,谢家就不会来蹚这滩浑水。」

  「你查出来了?」

  萧遥逸点了点头。「听到一点风声。如今程兄找到这个人,更坐实这个消息。」

  萧遥逸摊开折扇,轻轻摇着:「不瞒程兄说,想要我命的人来自军中。晋国
军队分为三支,最强的一支是北府兵,现在由临川王节制。他是近亲宗室,亲王
掌军免不了受人擎肘。另一支是家父掌管的禁军,人数虽然不多,但兵甲之精过
于北府兵。还有就是诸州的州府兵。

  「昨天萧五查到消息,州府兵有人在打听我的行踪。我遇刺的事除了那两个
粉头,只有你知我知。剩下的知情人,除非就是凶手。昨天我找谢万石麻烦的消
息传出去,别人只会觉得我又在淘气,而凶手那时联系不上江东五虎,再听说此
事就明白行刺失败。我这一记打草惊蛇,那些人未必能沉住气。这不,那个人就
露面去了佛窟寺。」

  「你是说,那寺庙里的和尚其实是州府兵的军士?」

  程宗扬道:「难怪昨晚我们等了两三个时辰都没找到机会潜到庙里。」

  「程兄,你这次又帮了我大忙。有了佛窟寺这条线索,这一下就水落石出了。

  嘿嘿,佛窟寺离建康近在咫尺,又在山中,五百名精壮和尚不显山不露水地
就藏下了。「

  萧遥逸用扇子拍着掌心,冷冰冰笑道:「徐度这老东西当年杀人如麻,我原
以为他建座寺庙是为了消业,却是别有用心。」

  「我怎么觉得你有恃无恐呢?上次他们没杀死你,下回说不定就是五百张劲
弩。真是个好消息,以后我要离你远一点,免得跟着你倒霉。」

  萧遥逸用折扇支住下巴,喃喃道:「这个我还没算到,五百张劲弩……这下
好玩了。」

  「那汉子从金钱豹出来,不会和八爪章鱼有什么关系吧?」

  「章胖子一向规规矩矩作生意,这种事谅他也没这分胆量。」

  「你准备怎么办?」

  萧遥逸眉峰一挑,像碰见什么开心事一样,得意地笑道:「这个我已经想过
了。让我来选,最好的办法就是下次遇刺时,我老老实实让他们干掉。我是独子,
我老爹老来丧子肯定无心掌管禁军。到时候徐老贼一手握着州府兵,一手握着禁
军,里面再放着个木偶皇上就有热闹看了。」

  程宗扬吸了口气。「我这会儿才听明白,你是巴不得有人谋反,弄得天下大
乱吧?」

  萧遥逸探过身,挤眉弄眼地笑道:「有意思吧?要不咱们两个做场戏,在秦
淮河争风吃醋,先对骂半个时辰,等看热闹的人多了,你突然一刀把我干掉,给
大家一个惊喜。程兄别怕,我在建康城是有名的人嫌狗憎,你杀了我,说不定建
康城的人联名送你一块大匾,上写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程宗扬没听他胡扯,脑中想着另一件事。一边宫中闹鬼,一边朝臣谋逆,临
川王掌管北府兵、大司空背后操纵州府兵,再加上掌管禁军的萧侯爷,三方势力
角逐,晋国这场戏还真热闹。

  自己本来是到建康开商号,结果与临川王和萧侯分别拉上关系,一个不小心
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子日:「危邦不入,乱邦不居」自己还是收拾收拾跑路比
较合适。但云苍峰和萧遥逸这边的忙又不能不帮……

  程宗扬叹了口气:「咱们一起到宫里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形,今晚不见不散。」

  萧遥逸大喜过望:「一言为定!」

  昨晚自己突然离开,一大早云苍峰就遣人过来问安。程宗扬随便搪塞几句,
打发了云家的仆人,萧遥逸后脚又送来礼物,除了平常的吃穿用具,还有那只宝
石红的花瓶。

  好不容易打发完,程宗扬往榻上一躺。刚闭上眼,耳朵就被人扯住。程宗扬
没好气地说道:「死丫头,你要来陪大爷睡觉就赶快乖乖爬上来!」

  小紫娇喘吁吁地说:「人家等你好几个晚上了呢……」

  耳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地脱衣声,接着一股脂粉香气扑鼻而来。程宗扬听准
方位,一把搂住那具光洁的肉体用力压在身下。

  少女被压得嘤咛一声,两团柔嫩的玉乳顶在胸前传来一阵暖意,程宗扬欲火
中烧,咬牙道:「死丫头,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小紫「咯咯」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程宗扬一怔,连忙睁开眼睛,只见面前一
张娇靥含羞带喜。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眉眼盈盈如画,鲜嫩无比,依稀有几
分眼熟。

  程宗扬怔了片刻,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你是雁儿?」

  少女脱得只剩下贴身小衣,这会儿被他搂得紧紧的压在身下,不禁羞得面红
耳赤,小声道:「是……雁儿来给公子侍寝……」

  程宗扬跳起来,把衣服放在雁儿身上冷着脸道:「我已经说过了,我这里没
有什么下人,更没有金谷园那些狗屁规矩。你们愿意留在这儿,就安安心心留下。

  以后想嫁人就嫁,如果是我这里的兄弟,嫁妆我给你们出。至于我就算了,
一时半刻我还没打算娶妻。「

  说着程宗扬板起脸对小紫喝道:「死丫头!又是你捣的鬼!」

  小紫笑吟吟道:「程头儿,你命里带的桃花越来越旺了呢。」

  程宗扬咬牙道:「你等着!一会儿我找你算帐!」

  小紫眨了眨眼睛,「雁儿都快哭了。」

  雁儿被他说得脸上时红时白,眼中泫然欲泣。

  程宗扬心里一软,放缓声音道:「你们要想明白了,我那些兄弟看起来粗鲁
了点,但都是热心肠的好人,而且都是有身家的。比如吴大刀还是个不大不小的
富翁,嫁给他也不算亏了。跟着我又没有什么名分,黑不黑白不白,妾不妾婢不
婢的,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雁儿咬着唇,抱着衣服慢慢抬起眼。「奴婢知道,主人是个君子。」

  小紫翻了翻眼睛:「傻瓜!你见过一边看着你的漂亮大腿,一边流口水的君
子吗?程头儿,我好佩服你哦,口水都流到地上还说那么嘴响。」

  程宗扬尴尬地抹了抹嘴巴,对雁儿温言道:「乖乖回去,好好想明白了。你
现在不是什么下人,将来要好好过日子的。六朝把女人贞洁看得比天都大,这种
傻事女人干一次都太多了。」

  小紫好奇地盯着程宗扬左瞧右瞧,程宗扬沉着脸道:「怎么?不认识了?」

  小紫翘起唇角,笑道:「你不会要放过那个道姑吧?」

  「别傻了!」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教训道:「她是我的敌人,敌人在我这里是没有人权的!」

  「有场戏你看不看?」

  「不看!」

  小紫失望地说:「那人家只好找秦桧了。」

  「你找他干吗?」

  「他长得又高,模样又帅,」

  小紫扳着手指道:「武功也好,还博学多识,温文有礼,谈吐风趣……」

  「你想嫁给他?那太好了!」

  程宗扬欣喜地说道,接着长叹一声,「虽然有点对不起会之,也顾不得了。」

  小紫白了他一眼,然后用力一踩。

  「啊!」

  程宗扬抱着脚,趁机往雁儿身上倒去,还没占到便宜就被小紫扯住。

  秦桧匆忙赶来,听到小紫的要求不禁为难地皱起眉头:「嫖客?」

  小紫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又奸又坏那种。」

  「又奸又坏……」

  秦桧沉吟半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行吗?」

  小紫翻了翻眼睛。

  秦桧道:「扮成奸人倒没什么。只是在下怕扮得不像,露出马脚,反而误了
公子的大事。」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正容道:「会之兄,放心吧,我对你信心十足!」

  昏暗的斗室内,一具白腻的肉体伏在地上。她身上的衣物又小又短,亵裤半
褪,露出白馥馥的美臀;葱绿的抹胸掀开,两团雪滑的乳房悬在胸前,齐根没入
一个长方形的物体中。那是一口狭长的木槽,槽内盛满褐色的汁掖,散发出淡淡
的腥味。

  卓云君还记得在龙阙山的时光,身为太乙真宗六大教御之一,自己曾经倍受
尊荣。在崇信道家的唐宋两国,太乙真宗的教御每每受到国师般的礼遇。即便佛
寺林立、崇佛礼僧的晋国也不敢有所轻慢。

  然而此时,卓云君心底已经不仅仅是绝望了。自己就像蛛网上的蚊虫,每一
丝挣扎都只让蛛丝缠得更紧,带来更多痛苦。那妇人简直是恶魔的化身,她甚至
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一处肉眼可见的伤痕。但卓云君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千
疮百孔,支离破碎。

  当房门的响声传来,卓云君像被蜂垫住一样,浑身侈嗦了一下。

  那妇人走到身前,双手叉腰,发出一声尖笑。

  卓云君从幻想中惊醒过来,短暂恐惧之后,随即露出媚笑:「女儿见过妈妈,
妈妈万福……」

  「起来吧。」

  卓云君勉强撑起身体,两团湿淋淋的雪乳「啵」的一声,带着汁液从槽中脱
出。

  那条抹胸随即垂落下来掩住双乳。

  那妇人用蒲扇拨开抹胸,只见卓云君乳房上下被木槽压出两道红印,此时正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褪。

  如果不是卓云君身陷绝境,仅从身体的恢复速度就可以猜到自己并没有被废
去修为,真气仍然在体内流动。小紫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拿起蒲扇在卓云君
身前扇着,一边笑道:「乖女儿,这一夜睡得可好?」

  抹胸飘起,气流拂在乳上。一阵凉意袭来,冰水一样的寒意仿佛透过肌肤浸
入乳房深处。卓云君扯着僵硬的笑容说道:「睡得好,多谢妈妈……」

  卓云君湿淋淋的双乳在气流吹拂下变得饱满而坚挺,犹如一对光滑的玉球高
高耸起。那条薄薄抹胸滑入乳沟,贴在乳间。两团湿透的乳肉愈发白腻,肌肤绷
紧,红嫩乳头在乳晕上一点点翘起,色泽愈发鲜亮。

  褐色的汁液迅速变淡,最后变成透明水痕沿着雪乳饱满的曲线淌下,在乳头
凝成一滴,微微摇了片刻,然后滴落。

  小紫一出现,卓云君心就缩成一团,仿佛被恐惧攫夺。片刻后她才意识到身
体的变化,露出错愕眼神。

  小紫用蒲扇在她身上打了一记:「把脚抬起来。」

  卓云君顾不上多想,连忙一手扶着桌案,吃力地抬起小腿,发出一阵铁链的
轻响。她真气虽然被制,常年修行的肢体柔韧性依然如初,将白美的玉腿挺成一
条直线,平平抬起。

  小紫拿出钥匙打开她脚上的铁镣,一边眉花眼笑地说道:「小浪蹄子,年纪
不轻了,脚还和未出阁的姑娘一样嫩呢。」

  小紫托起卓云君的玉足,摸了摸她白美的纤足。卓云君一阵毛骨悚然,忽然
那妇人拧住她的小趾,「格」的一声脆响拧断她的趾骨。

  卓云君脸色一瞬间变得灰白,惨叫声还没逸出喉咙就痛得昏厥过去。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卓云君咳嗽着醒来。折断的右脚小趾传来刺骨痛意,使
她禁不住浑身发颤。

  那妇人「匡」的扔下盆子,若无其事地说道:「乖女儿,跟妈妈来吧。」

               第七章整倩

  脚趾触到地面,一阵剧痛袭来,卓云君痛得几乎昏倒。她颤抖片刻才扶着墙,
一步步跟在那妇人身后。

  被囚禁不知多少时日,自己终于走出这间黑暗的斗室。卓云君心里没有半点
喜悦,有的只是痛楚和对未来的无尽惶恐。她想自己永远也忘不了这间破陋的房
舍,就在这里,曾经的荣耀、骄傲和尊严都像敝履一样被随意丢弃。

  她不知道门外黑沉沉的世界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付出一只脚趾的代价之
后,她宁可放弃尊严委屈求全,也不愿去招惹这个粗鄙而恶毒的妇人。

  油灯微弱的光芒映出一条走廊,这处房间在走廊尽头,两侧还有几个相同的
房间。所有房间中,只有这一处有门,其他都悬着陈旧的布帘,或粉或黄,暧昧
的灯光从帘中透出,隐约还能听到有人笑语。

  那妇人领着她走进隔壁的房间,说道:「乖女儿,这间屋子往后就是你的住
处了。」

  卓云君低下头。「多谢妈妈……」

  眼前的房间又窄又狭,一张发黄的竹榻几乎占据所有的空间。榻上放着一个
竹枕、一条薄薄的布被。榻尾放着一口净桶,一张木盆,盆上搭着一块布巾。这
点可怜的家俱就是她仅有的物品。在角落里还放着一张奇怪的凳子。

  那凳子长四尺,窄一尺,长凳一端打着一枝两尺高木架,看起来像是凳子的
靠背,但木架两旁分布四对高低不等的横枝,不知是做什么用途。整张凳子是用
梨木做成,显得笨重之极。

  「这是春凳,又叫合欢椅。别看它模样简单,能玩几十种花样呢。」

  卓云君喉咙动了一下,脸色雪白地说道:「女儿知道了。」

  「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几日先不用接客了。」

  已经到崩溃边缘的卓云君心底蓦然涌出一阵感激,「多谢妈妈。」

  小紫笑吟吟拿起门闩:「祖师爷定下的规矩,做了娼妇,每日早晚要挨一次
杀威棒,每次十记。第一记叫打贱骨,第二记叫认贱命,第三记叫用心,第四记
叫戒骄……天下都是一样的规矩,错不得。乖女儿,趴到凳上去。」

  卓云君对那根门闩畏若蛇蝎,她白着脸趴到凳上,接着门闩落在臀上,打得
她痛叫一声,玉体剧颤。

  「啪!啪!」

  门闩在臀上发出清脆肉响,卓云君咬牙竭力支撑。等到第十下打完,卓云君
几乎去了半条命,她一口气松开,浑身瘫软般伏在春凳上,肌肤微微抽动。

  忽然隔壁传来一声奸笑,卓云君听过无数人声,从来没有听过这样阴恻恻、
充满奸恶的声音,就像一条随时要择人而噬的响尾蛇。

  「紫大娘,又在教训女儿了?」

  那妇人扬声道:「秦大爷,奴家刚花钱买了个婊子,又白又浪,嫖一次才十
个铜铢,要不要尝尝鲜?」

  卓云君本来痛得起不了身,听到这话,身体立刻一阵咚嗦。

  那汉子奸笑道:「大爷这会儿正乐着呢。来,再亲一个!」

  说着隔壁传来一阵淫猥的亲嘴声,卓云君听在耳中,面孔不禁发红,接着又
变得雪白。

  程宗扬一脸好笑地扭过头,看着秦桧把手放在嘴边,对着虎口亲得山响。雁
儿坐在一边掩唇偷笑。

  程宗扬弯下腰,在雁儿耳边小声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装像点
叫两声。」

  雁儿忍了片刻,然后叫道:「大爷,轻一点……」

  「叫得真好听……只不过你这么小声,她怎么能听到?」

  「大爷,轻一些!」

  秦桧知机地狞声道:「小娼妇,把腿张开!让大爷爽一下!」

  说着他低声道:「公子,合适吗?」

  「合适,太合适了!」

  程宗扬小声笑道:「会之兄,表情够淫荡啊。」

  隔壁传来的淫声让卓云君脸色时红时白,那妇人冷着脸道:「听到了吗?隔
壁的姊儿岁数还不及你一半,看人家多卖力气——一天能挣上百个铜铢。你这没
用的东西!」

  那妇人斥骂几句,然后又换上笑容,假模假样地说道:「乖女儿啊,只要你
肯用心,接的客人不会比她少。过来,让妈妈瞧瞧。」

  卓云君撑起身体,拖着剧痛的脚趾走到那妇人身前。

  「来坐妈妈怀里。」

  卓云君咬了咬牙,依言坐在那妇人膝上。那妇人身材娇小,卓云君比她高了
一个头,看起来倒像她长辈,此时只能像个小女孩,顺从地坐在那妇人怀里。

  小紫搂住她的腰肢,教道:「乖女儿,客人到这里是买乐子的,别人做的,
你怎么做不了?左右是哄客人开心。我瞧你模样还算标致,见着客人先亲个嘴,
让客人尝尝你唇舌是不是又香又甜。知道了吗?」

  卓云君勉强道:「多谢妈妈指点。」

  那妇人一边搂住她的腰,一边伸出手指。卓云君明白过来,只好张开红唇含
住手指,在唇间舔舐。那妇人手指又苦又腥,卓云君不知道是她手上的黄连和鱼
膘,禁不住一阵反胃。

  小紫也怕露出破绽,指尖在卓云君唇上一抹,笑道:「好甜的小嘴……跟客
人亲过嘴,接下来就把抹胸摘了,拿你的骚奶让客人耍弄。」

  隔壁传来男人喘息的声音,秦桧虚张双手,叫道:「快活!快活!」

  程宗扬盘腿坐在榻上,透过墙上钉孔看着隔壁动静,一边小声笑道:「秦兄
是不是做过青楼恶客?」

  卓云君耳力大不如前,只要压低声音,不虞被她听见。秦桧道:「公子刚回
来那天,属下和紫姑娘去了趟城外的娼窠。」

  程宗扬纳闷地说:「娼窠?死丫头去那儿干嘛?」

  「紫姑娘让属下在外望风,自己擒下娼窠的老鸽,拷问了一个时辰。」

  程宗扬恍然道:「我说这死丫头扮那么像呢,还真下功夫啊……」

  说着程宗扬眼睛一亮,看见卓云君两手伸到颈后解开抹胸的系带。

  卓云君的年纪连小紫的娘都做得,此时这样一个熟艳的妇人却像婴儿一样,
香躯半裸地乖乖坐在那丫头腿上。单是这颠倒怪异的一幕就足以让程宗扬心怀大
慰。

  再看到卓云君神情间又是恐惧又是难堪,还要竭力挤出讨好的笑容向小紫献
媚的样子,程宗扬禁不住一阵得意。

  什么荣宠尊贵的教御,说到底也是个女人,为了少挨些打,还不是老老实实
做了婊子?这贱人心肠狠毒,模样倒不坏,那对奶子浑圆耸翘,乳肉白光光仿佛
浸满汁液,而且……好像比以前更肥更滑。

  卓云君解下抹胸,赤着上身坐在小紫腿上,按照她的吩咐耸起双乳来回抖动。

  两团白美的乳肉在身前颤动不已,让人感觉那两团乳肉像灌满水的雪球般,
沉甸甸分量十足。

  卓云君愕然发现身体传来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室内空间由于空气无法流通,
显得又闷又热,待上片刻,肌肤便汗津津沾满汗水。然而乳房被汁液浸过的部位
却仿佛裸露在寒风中,传来冰冷的感觉,肌肤对气流每一丝轻微浮动都敏感无比。

  忽然乳尖如热水烫到般一热,却是被那妇人捻住乳头。

  「呃……」

  卓云君低叫一声。乳尖触感像电流一样,带着一股滚热和酥麻的感觉,透过
皮肤战栗着传入乳肉深处。

  接着手指一扯,乳头带着那股电流的触感,仿佛同时被人从乳肉深处扯出,
汇聚在妇人指尖。

  卓云君尖叫一声,两乳被扯得耸起,战栗的身体仿佛化成一滩软泥,几乎从
那妇人腿上跌落。

  「你……你……」

  卓云君恐惧地瞪大眼睛,望着那个恶魔般的妇人,吃力地叫道:「你对我做
了什么?」

  那妇人露出狡黠笑意,轻声道:「乖女儿,这叫天女酥。任你仙女下凡,被
它浸上一夜也要浑身酥软。」

  卓云君尖叫着推开小紫:「放开我!快放开我!啊……」

  小紫捻住她两颗乳头用力一扯。卓云君双手按在小紫肩上,浑身的力气随即
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一软倒在小紫怀中。白光光的上身赤裸着,在她怀里不住
抖动。

  那妇人手掌磨擦着乳肉,卓云君只觉两乳像被火烧一样滚热。她玉体横陈,
像玩具一样躺在那妇人腿上,两团浑圆乳房在她掌中不住变形。

  卓云君竭力想抬起手却没有一丝力气,只能敞露一双雪乳任她玩弄。

  隔壁男女交欢的声音不住传来,以往卓云君不屑一顾的淫声,此时却仿佛有
莫大威力。伴随着那妇人火一样的双手,每一声落入耳内都仿佛引起自己心底深
藏的欲望。

  忽然,那妇人用一只手把她两颗乳头捏在一起,来回揉搓,另一只手顺着她
丰腻的胸乳向下,掠过白滑小腹探进她短小的亵裤内。

  卓云君玉颊猛然间胀得通红,她脖颈向下仰去,红唇张开,两条白美的大腿
咚嗦着并在一起,夹住妇人的手指。

  两颗充血的乳头被捏在一起,乳晕凸起,雪白乳肉间透出一抹妩媚的红晕。

  那只手掌在亵裤内鼓起一团,手指像弹琴一样来回拨弄。

  卓云君脸色越来越红,忽然隔壁传来一声怪笑,「小浪蹄子,下面都湿透了
……」

  卓云君像触电一样猛地昂起头,玉体弓起,小腹急剧收缩,双腿绷紧。接着
她亵裤底部泛出一片水痕,在股间迅速扩大。

  小紫笑吟吟拔出手指放在美妇面前,让指尖湿黏的液体滴在她姣美的面孔上。

  卓云君玉体轻颤,脸上混杂着无数表情,屈辱、痛楚、难堪、恐惧、妩媚、
羞耻……她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仿佛一口气就能将自己融化。

  那妇人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隔壁传来一声放肆的大吼,夹杂女子不堪重负的低叫。

  卓云君红唇咚嗦片刻,最后勉强挑起唇角,轻声道:「多谢妈妈……」

  「卡」的一声,铁镣锁住,房间陷入黑暗。

  小紫笑嘻嘻来到隔壁房间,只见雁儿一脸羞赧地待在床角,秦桧远远待在另
一边。虽然隔着好几尺的距离,他表情却做得十足,一脸狰狞又下流的淫笑,活
像一个刚舔了蜜的淫棍,还在呼呼的喘气。

  「那个大笨瓜呢?」

  秦桧这才收起入戏的淫笑,尴尬地看了雁儿一眼,说道:「公子看了片刻,
方才出去了。」

  「哗!」

  程宗扬光着膀子站在井栏旁,两手举起木桶将新汲的井水兜头泼下,一边用
力甩着头发。

  雁儿从门窗都被遮掩的房舍出来,连招呼都没有打,玉脸飞红地低头匆忙离
开。

  秦桧这会儿已经恢复从容,颔下长须收拾得一丝不乱,斯斯文文地朝程宗扬
抱拳一揖到底,说道:「公子。」

  程宗扬扔下木桶,笑道:「会之辛苦了。」

  秦桧正容道:「为公子办事是属下职分所在,怎敢言苦?」

  程宗扬大笑道:「得了吧,刚才你那德性活像刚偷了鸡的黄鼠狼。这会儿一
脸正经的,还不如刚才看起来可亲呢。」

  秦桧也露出笑容,说道:「若非公子洞见,属下还不知道自己颇有些当坏蛋
的天分呢。」

  程宗扬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引得秦桧莫名其妙。

  程宗扬浑身是水走来,拍了拍秦桧的肩膀,感叹道:「会之兄,你这话说得
太有历史感了。咳咳,没什么事了,你歇着去吧。」

  小紫靠在门边,撇了撇柔艳的小嘴:「大笨瓜!」

  程宗扬悻悻然拧干衣服。家里放着五个女人,只要一个手势至少有三个肯乖
乖陪自己上床,这样优厚的条件,自己还要靠冲冷水澡来泄火,被她说句大笨瓜
一点都不冤枉,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小紫看他气恼的样子,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丝笑意,又说了句:「大笨瓜!」

  程宗扬气道:「死丫头,你有完没完?再罗嗦,当心我拿你泄火!」

  小紫勾了勾手指。「来啊。」

  程宗扬冷哼一声,摆出主人的架子板起脸道:「你给她奶子上用的是什么东
西?不会是焚情膏吧?」

  「焚情膏好难制呢。这是天女酥,用蛤蚣尾培炼再加一点药酒。她浸了一夜,
药效至少持续三天。只要摸摸奶子她就浑身酥软,像妓女一样又骚又媚,还会浪
出来呢。大笨瓜。」

  「我智商一百二!」

  程宗扬不满地说道:「你见过智商一百二的笨蛋吗?你再敢污辱我的智力水
准,小心我跟你翻脸。」

  「智商?」

  小紫好奇地说:「是你买的吗?」

  「测的!傻瓜。」

  程宗扬指了指脑袋,「我智力超过平均线,天下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比我聪
明!」

  「测的吗?小紫有多少?」

  程宗扬面颊抽动一下,这死丫头的智商打个七折可能还比自己高出那么一点
点。

  「少罗嗦。」

  小紫撇了撇嘴,「大笨瓜,这样冲凉小心精火逆行,阳亢易虚。」

  程宗扬稀奇地说道:「我没听错吧?你是在关心我?不可能啊,你这死丫头
巴不得我倒霉呢,没错!你肚子里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

  小紫白了他一眼:「那贱人已经服软了,你就是用了她,她也不会反抗。想
好了,要不要来?」

  这是个圈套,慎重慎重。程宗扬一边告诫自己,一边冷哼一声,「无知!本
主人今晚有事要办,洗个澡好养精蓄锐,你懂什么!」

  小紫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可怜的大笨瓜……小紫只好自己先用了。」

  「等等!」

  这死丫头不会把卓贱人用成渣吧?「你要怎么用?」

  小紫瞬了瞬眼睛:「当然是教她怎么接客了。」

  「干!这你也能教?」

  程宗扬嘲笑道:「死丫头,看不出你接客的经验也很丰富啊。」

  说着程宗扬连忙抬脚后退,躲开她踢来的木屐。可惜仓促之间忘了身后的井
栏,一个后仰栽了进去。

  「程兄的易容术果然高明!」

  萧遥逸惊叹道:「额头这块血肿,怎么看都像真的!」

  程宗扬悻悻道:「死狐狸,你想笑就笑吧。我就是撞的!怎么了!」

  「哈哈!」

  萧遥逸禁不住一阵大笑。

  「当心。」

  程宗扬扶住船帮,「这么窄一条舢板,别弄翻了!小狐狸,你也不穷啊,怎
么连条像样的船都没有?」

  「山人自有妙用。」

  萧遥逸笑嘻嘻。他换了一身粗布衣物,戴顶斗笠,一板眼用竹篙撑着船,就
像江上随处可见的夜归渔人,只有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才骤然加速。

  舢板从一条河岔进入青溪,远远能看到岸旁的宫城。宫城两面临水,北面是
玄武湖,东侧是青溪,青砖叠成的墙体气势森然。墙脚下浩浩荡荡生满芦苇,苇
上开满白色芦花。

  萧遥逸竹篙一点,舢板敏捷地钻入芦苇荡。芦苇下都是半浸半没的浅洲,水
道断断续续比迷宫还复杂。这小子似乎已经来踩过点,对路径熟稔之极。

  这时程宗扬才发现舢板的妙用。只有一尺多宽的舢板在芦苇丛中七绕八拐,
比走路还要灵巧。遇到浅洲无法通行,萧遥逸干脆用竹篙一撑,连人带船从浅洲
掠过,而且舢板船体轻小,在芦苇丛中几乎看不到踪迹。即使有人在城墙上观望,
也只能看到满川随风摇曳的苇叶。

  萧遥逸撑船又快又稳,不需要自己操一点心,程宗扬索性抱着观光的心态浏
览芦苇荡的风光。

  青绿芦苇有一人多高,中空的芦杆上生着长长的芦花,远远望去宛如一片青
底白花的茵毯,覆盖在波光娥裁的水面上。夜风拂来,满川芦苇随风摇曳,用长
长的苇叶拨弄着月色的银辉。舢板在湖光水色、芦荡明月中穿行,犹如一场梦幻。

  程宗扬心中一动。「今天是八月几日?」

  「八月十五。」

  「中秋节啊。」

  程宗扬道:「怎么没见人吃月饼呢?」

  萧遥逸道:「中秋?那是宋国的风俗吧。」

  程宗扬奇怪地说道:「你们不过中秋?」

  「建康最要紧的节日是三月初三的上巳、五月初五的端午和九月初九的重阳。

  宋国节日最多,正月十五的元宵、七月初七的七夕、八月十五的中秋都有。
所以岳帅最喜欢待在宋国,每月都要过一两个节。「

  忽然一阵大风袭来,几点芦花随风而起,接着越来越多,最后只见白茫茫的
芦花漫天飞舞,仿佛无数雪花在风中飘舞着,在天际的明月下织成一片银绒。

  萧遥逸叫道:「天助我也!」

  他把舢板停在一处苇荡中,然后解开外衣露出贴身的黑色水靠,一边小声笑
道:「芜葭苍苍,白露为霜。今晚芜葭花舞,不知程兄有没有艳福遇上一位伊人?」

  「真淫荡。遇到就遇到吧,还遇上?遇到就要上吗?」

  「程圣人,你这话着实有辱圣名啊。」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朝城墙掠去。

  程宗扬心情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轻松,宫里的情形究竟如何,自己心里没
有半点把握,只希望这只小狐狸没有吹牛,能顺顺利利进到宫里。

               第八章夜探

  「整个北城墙有六处水门。」

  萧遥逸道:「按规定,城墙以外五十丈内所有的芦苇都要刈除干净,以防备
奸人藏身。不过那位陛下年初说喜欢芦苇丛生的景致,不许人刈除湖中的芦苇,
咱们才有机会潜到这里。这六处水门有一道是供宫中出行用的,可以通行船泊,
有四班禁军轮流看守,另外五处都放置三重铁栅。」

  程宗扬望着眼前黝黑的铁栅栏,怀疑地说道:「你不会是从你老爹手里骗来
钥匙了吧?我怎么没见钥匙孔呢?」

  「钥匙有个屁用。你不知道我老爹有多狠,那些铁栅栏是和砖一起烧出来,
直接砌在墙里的。」

  萧遥逸弹了弹铁栅栏,「你瞧,这些铁栏每根都有手臂粗,埋在砖里的部分
长逾一尺,够结实吧?」

  程宗扬道:「你既然进不去,带我到这儿干嘛?」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咱们面对的困难……程兄息怒!」

  萧遥逸连忙道:「其实有路可行。」

  「在哪儿?」

  「水下。」

  萧遥逸蹲下身拨开芦苇,低声道:「我看过营造式样的图纸,栅栏没在水下
的部位都装有尺许长的倒钩,因此栅栏的宽距比水面以上的略大,只要拗断倒钩
就有一个尺半宽窄的入口,可以钻进去。」

  程宗扬二话不说潜到水底,片刻后又钻出来,「小子,你不会来过了吧?」

  萧遥逸打了个哈哈。「我年轻时来过一次……好吧好吧,是我十三岁那年—
—你知道,岳帅就是那时候出事,我回到建康,心情一直不痛快。后来有次宫里
摆筵,席间的蜜饯特好吃。我忍不住夜里溜过来揣了一包。」

  萧遥逸道:「我怕黑的毛病也是那时候得的,咳,我揣了蜜饯不敢回去吃,
就躲在一座桥底下。正吃得开心,突然钻出来一个红发红眼的妖怪……」

  萧遥逸懊恼地说:「那妖怪飘过来摸了摸我的头,爪子比冰还凉,当时把我
吓得尿了裤子。等那妖怪走掉,我看到地上扔着一颗带血的牙齿。后来我才想到
那家伙八成是个装神弄鬼的盗贼,半夜戴着面具出来吓人,正好让我撞上了。不
过想归这么想,从那以后我夜里怎么也不敢一个人出门。」

  「你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很丰富啊。」

  程宗扬笑道:「走吧,识途的老驴,前面领路。」

  栅栏上两支拇指粗的倒钩被拧到一边,露出一个窄窄的空隙。萧遥逸脚前头
后,游鱼般钻过空隙。栅栏水面以下的部分有两尺多深,即便知道有空隙,要找
到也得费一番工夫。萧遥逸熟门熟路,毫不费力地找到第二道栅栏的缺口,一样
是脚前头后,倒着钻了过去。

  在最后一道栅栏前,两人露出水面换气,程宗扬低声道:「小子行啊,还会
倒着飞呢。」

  「这是我五哥教的。五哥是盗贼出身,家传的功夫。他们老卢家的规矩别说
钻洞,就是爬墙也是头下脚上的倒着爬,名号叫蝎子倒爬墙。」

  「你五哥家里不会都是倒着长的吧?」

  「这是有讲究的,盗贼的勾当最怕被人偷袭,倒着过去一旦情形不对,脚上
挨上一刀一镖,总比头上挨一下要好吧。」

  「当个贼还有这么多讲究。」

  「可不是嘛,里面学问大了。如今四哥、五哥联手,响当当的……咳咳……」

  萧遥逸狼狈地咳嗽起来。

  程宗扬笑咪咪道:「看你说得挺得意,我正听得过瘾呢。」

  萧遥逸讪笑道:「这事儿程兄听了没什么好处。我们这些兄弟在外面都各有
各的身份,程兄知道太多反而不好,有机会我再给程兄引见吧。」

  「不就是杀手嘛。」

  程宗扬一哂,「谢艺早就说过,你们星月湖有车马行、船行、鞠社,还有六
朝最好的杀手,要不要把我灭口?」

  萧遥逸嘻笑道:「老大没有发话。他要发了话,说不定我真把程兄给灭口了。」

  说着他往水里一潜,接着从栅栏内钻出来,回身朝程宗扬招招手。

  宫城内是一座园林,一座湖泊弯弯曲曲绕过山岗,从水门与玄武湖相连。进
了宫城,两人都收起嘻笑。

  萧遥逸从水靠内拿出面罩,给程宗扬丢了一张,自己套在脸上,然后轻烟般
升起落在一根松枝上。

  「那边是太初宫,那边是昭明宫。」

  萧遥逸低声道:「程兄看咱们去哪边碰碰运气?」

  程宗扬想起自己用灵飞镜时看到西侧宫殿的灯火。「太初宫吧。」

  「好主意。」

  萧遥逸指着宫殿重重叠叠的屋檐道:「最高那座就是太初宫神龙殿。趁着有
风,咱们先潜过去。」

  萧遥逸对宫中的防卫了如指掌,领着程宗扬忽走忽停,越过重重宫禁。有他
帮忙,最难的一关如履平地,一路没有撞上半个人影。

  太初宫属于内宫,没有禁军防卫,一旦越过宫墙只剩下宫女太监,两人行动
更加轻松。

  穿着黑色水靠的萧遥逸靠在殿后听了片刻,然后斜身飞起,左脚在廊柱上一
点弹到另一侧,接着右脚伸出在殿后微一借力,又升起数尺,之字形在廊柱和殿
墙上来回两次纵跃,瞬时便掠上三丈高的屋檐,身体一蜷躲在斗拱后面。

  程宗扬知道这小子身手不俗,没想到会这么好。自己近在咫尺都没听到丝毫
风声,如果有哪个太监出来撒尿正好看到,多半眼睛一花就找不到人影了。

  程宗扬瞧瞧涂过朱漆的廊柱,这么光滑的柱身,自己要像萧遥逸那么轻松只
怕还要多练两年。不过程宗扬也有办法,他从衣内拿出一根丈许长的绳索,往柱
后一绕,两手握住绳端,然后向上挥起斜着一拉。

  绳索上沾了水比平常更易拉紧。程宗扬双臂用力,两脚蹬住柱身,借势向上
跨了两步。等身体与绳索平行,抖手向上一挥攀住柱身高处,再次借力。虽然没
有萧遥逸那么挥洒自如,也轻松上到檐下。

  「程兄这一手不错啊。」

  「在南荒摘椰子时候学的。」

  程宗扬贴在殿角听了片刻,然后又朝殿内瞄了一眼。

  「没人?」

  「有灯光,只不过被帷幕遮住,暗了些。」

  萧遥逸悄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檐角该有个风口。」

  萧遥逸身体紧贴在檐下,像壁虎一样游到檐角,仔细查看片刻,然后朝程宗
扬打了个手势。

  「有人,而且很多。」

  萧遥逸轻声说道,口气中透出一丝紧张。

  殿内张挂着诽红纱帷,程宗扬运足目力才勉强看到殿上的蟠龙椅中,隐约坐
着一个人影,应该就是晋帝了。

  萧遥逸悄悄一指,程宗扬眯起眼睛,只见帷幕下方透出许多错落的阴影,似
乎是一群人席地而坐。程宗扬心头升起一丝寒意,两人在檐下伏了将近一刻钟,
满殿的人不仅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静悄悄坐着,仿佛
一堆人形木偶。

  两人又等了片刻,殿内始终一片死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来吧!」

  萧遥逸活动一下手脚,然后身形一闪,柳絮般悄无声音地落在地上,接着抬
手推开殿门。

  殿内诽红帷慕一直垂到地面,里面透出微弱的光芒。两人对视一眼,萧遥逸
伸手慢慢拉开帷幕。

  一片耀眼光辉从内射出,大殿内铺着猩红色的长绒地毯,四周点着十余根手
臂粗的羊脂腊烛。帷幕内坐着一群女子,她们盘着云髻,穿着华丽的舞衣,怀里
抱着琵琶、*篌、排箫、琴、筝诸般乐器,似乎是宫里的乐工。只不过她们这时
都闭着眼睛,身子歪到一边,有些手指还按在弦上,似乎刚演奏到一半就睡着了。

  殿内睡卧着十余名舞姬,她们彩袖长锯,曼妙的身姿或俯或仰都保持舞蹈的
姿态,姿容娇美。而在这些舞姬之间,一条长长的七彩丝带飘飞成一个完美的圆
形,彩带中间一袭鲜艳的羽衣飘然若飞,羽衣内覆盖的却是一具白森森的枯骨。

  那具枯骨呈现出仰卧的姿势,双臂张开,裙锯翻到腰间,露出已经化成白骨
的腰腿。颅骨两侧各垂着一颗宝石坠子,白骨上的长发已经委颓,仍保持着繁复
的云髻形状。

  那女子的骨殖似乎很久没有人动过,白骨上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只是她的
发丝仍然漆黑乌亮,看得出生前精心保养的痕迹。

  程宗扬心头坪坪直跳,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自己说出去都没人相信。那个化
为枯骨的女子周围,年轻貌美的舞姬犹如海棠春睡,脸上还带着淡淡笑容。自己
怎么也无按想像她们如何围着这具枯骨跳舞,跳累了就直接睡在殿中。

  萧遥逸眼中寒光闪动,他只朝地上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殿上穿着皇袍的男子。

  晋帝仰身靠在蟠龙椅上,头上的七宝冕族歪到一边,旅珠垂在他消瘦异常的
面孔上。烛影摇红,他脸色却灰白得如同死人;深陷的眼眶内,眼皮微微睁开一
线,微露的眼珠灰蒙蒙神采全无,看不出是睡是醒。

  他胡须许久没有梳理过,乱糟糟堆在颔下。唇角似是无法合拢的分开,一股
唾液从他唇角淌出,一直垂到胸口,在胸前明黄色的锦缎上来成一滩。枯瘦的手
掌垂在一边,指甲生得极长,对两个陌生人的突然闯入没有丝毫反应。

  萧遥逸从席地而卧的乐工中间穿过,走过殿中睡倒的舞姬,一直走到晋帝面
前,看了看他的面孔,然后拔起他面前一根已经烧残的腊烛。

  程宗扬绕过那具枯骨,看着那舞姬翻起的裙锯下两条白森森的腿骨,心底禁
不住一阵恶寒。

  「我干……」

  程宗扬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次点烛应该在一个时辰之前。」

  萧遥逸隔着面罩嗅了嗅,「薰炉烧的是上好的沉香,没有混入其他东西。」

  萧遥逸说着放下腊烛,并指朝晋帝腕上按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阴沉冷厉的声音:「何方贼子,敢来惊扰帝驾!」

  接着烛光一暗,一股凌厉的威压从天而降,狂飘卷起。

  萧遥逸双掌一翻,迎向头顶袭来的手掌。程宗扬精神绷得紧紧的,闻声立即
闪电般跃出一步,双手按住刀柄,展臂拔出双刀,接着旋身,左刀斜提护住胸腹,
右刀雷霆般劈出。

  萧遥逸故技重施,又亮出指上的戒指,那人眼光却比江东五虎高明得多,手
掌一错避开锋锐的戒面,拍在萧遥逸掌心,接着屈指抵住刀锋,待程宗扬刀势出
尽才一指弹出。

  程宗扬掌心一热,钢刀几乎脱手。他退开一步,双刀交错挡在身前。

  一个干瘦的人影从空中飘下,他穿着一身蓝黑衣袍,戴着一顶小帽,腰间扎
着一条长带,脸上布满皱纹,下巴却又光又滑,没有半根胡须,腰背微微佝楼,
却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内廷宦官。

  「好贼子,竟然能接老身一掌,」

  那太监腰背一挺,尖声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宫禁,不怕灭族之祸吗?」

  他一指弹开自己的钢刀,虽然是取巧,这分修为也不可小观。不过萧遥逸随
手接了他一掌,没有半分吃力,看来这小子的真实修为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高出一
截。

  程宗扬怪笑一声:「死人妖!你干了这些好事,难道就不怕灭族吗?就算你
身体残疾,没有老婆孩子,爹妈总该有吧?你犯下弑君之罪,小心王法无情,灭
你九族!」

  那宦官阴声道:「陛下只是倦极而眠……」

  萧遥逸抢道:「我等是赤诚忠臣!今日来乃是勤王义举!」

  他粗着喉咙道:「老奸贼!我谢万石今日必取你狗命!」

  那老宦官袍袖一卷,旁边一杆长及丈许的烛台长枪般横刺过来,一边撮唇发
出一声厉啸。

  两人原以为是这老宦官捣的鬼,谅他也不敢出声惊动禁军,有心联手擒下他
审问清楚,谁知这老东西还有同伙。

  萧遥逸与程宗扬对视一眼,彼此会意,接着同时攻出。程宗扬用的双刀,萧
遥逸却是一双空掌,相同的是两人刀掌都凶猛之极,一招攻出犹如孤注一掷,丝
毫不留后手。

  那宦官与萧遥逸对了一掌,也不敢托大,双脚微微分开,然后张开枯瘦的双
掌分挡二人。谁知两名刺客招术施到一半同时撒招,以比出招时更坚决的速度朝
殿门掠去。

  两人肩头一碰,萧遥逸低声道:「原路走!别管我!」

  程宗扬道:「你不是怕黑吗?」

  薰遥逸一咧嘴:「所以我才要道老家伙陪着。」

  说着他身形微凝,颐也不回地挺肘擎出,喝道:「老阉狗!来与谢爷大战三
千回合!」

  萧遥逸功夫比自己高明,对宫中路径又熟,他来断后是最好的选择。程宗扬
不再废话,闪身出了殿门。只不惜还是晚了一步,黑沉沉的宫禁亮起灯火,几条
身影飞速掠来。

  那几人身上套着青色袍服,衣摆似乎过于宽大,显得松垮。他们身材短矮,
脸小小的,在月光下颇为白净,却是几个十来岁的小太监。

  程宗扬握紧双刀,挺身朝最前面一个小太监劈去。那小太监似乎有些慌乱,
竟然举腕朝刀锋迎去。

  那小太监不过十三、四岁,看起来连毛都没有长齐。若在以前跟这种小孩子
动手,自己脸早就丢到太平洋里,不过现在程宗扬收起这点妇人之仁。

  对敌人纵容就是对自己残忍。他眼中透出寒芒,力道陡然加了一倍。

  「铛」的一声震响,钢刀反弹回来。程宗扬一怔之下,才意识到那死太监袖
内还戴了铁护腕。

  只差这一线,程宗扬已经来不及撤招,只见那太监尖瘦手爪趁势抓向自己胸
口。

  忽然身侧风声一紧,萧遥逸抢身上来,一拳轰向那太监面门。

  那小太监修为比老宦官差了一大截,拳掌相交,护体真气顿时被萧遥逸刀锋
般的劲气攻破,经脉重创,踉跄退了几步,一跤坐倒,「哇」的吐了一口鲜血。

  另一名太监欺身上来,他年纪看起来比刚才的小太监还小,拳头还不及程宗
扬一半大。殿中一幕使程宗扬心神早绷得紧紧的,这时毫不留情,对着这小孩直
接下了狠手,刷刷两刀劈在他肩上。

  那太监袍袖尽碎,手臂却只露出两道青痕,连皮都没破。

  程宗扬面容扭曲,以为自己见鬼了。

  「铁布衫?」

  萧遥逸怪声道:「没卵的小患子,修为不错啊!」

  原来是铁布衫这样的外家功夫,不是刀枪不入的鬼怪。程宗扬心头微松,接
着长吸一口气,双刀再次攻出。他按照谢艺所传授的,将刀势集中在一处,重重
劈在那太监掌背上。

  那太监毕竟年纪幼小,铁布衫的修为虽然不俗也挡不住程宗扬凶猛一刀,指
骨顿时断裂,惨叫着向后跌去。

  面前还剩下最后一名拦路的小太监,忽然身后一声惨啸传来,接着眼前陡然
一暗,周围灯火仿佛被黑雾遮没,连天际明月也黯淡下来。

  程宗扬心神微震,只觉一团阴森黑雾从脚下升起,雾中有无数毒蛇扭动着张
开毒牙。

  「铮」的一声清响,只见萧遥逸身体横卧,浮在空中,双手一屈一伸,仿佛
抱着一具凤首箜篌,手指在无形的琴弦上一拨,黑雾潮水般退去,黯淡的视野瞬
时恢复原状。

  那老宦官从黑雾中现出身形,他面沉似水,双掌平举身前,然后向前推出。

  程宗扬只觉空气中浮现出一道无形气墙,强大威压使自己呼吸都为之断绝。

  悬在半空的萧遥逸屈身一弹,手指在空中绘出一个奇异的文字,然后一掌拍
出,喝道:「疾!」

  那个奇异符文迎上气墙,凌厉劲气像烈日下的积雪一样迅速化去。

  老宦官怪叫一声,枯瘦的手指在虚空中一抓,闪亮的符文仿佛被一只巨掌捏
住,发出细碎的破裂声,片刻间就被捏得粉碎。

  萧遥逸闪身向前,从袖中拔出一根黑黝黝的弯椎,凶狞地笑了一下,然后朝
那老宦官掌心挑去。程宗扬暗赞这小子狡猾,竟然把龙牙锥涂上黑漆,此刻一亮
出来,那老宦官碎不及防,向前一抓,掌心顿时被龙牙锥刺出一个对穿的血洞。

  「竖子敢尔!」

  老宦官尖叫声中,飞溅的鲜血同时转为乌黑,散发出浓重的腥气。

  萧遥逸沉腰坐马,右臂微屈,将龙牙锥收到肘后,左手中指伸出在空中疾划
数下,飞舞的血雨立刻凝成冰珠坠到地上。

  程宗扬双刀宛如狂龙出水,将最后一名拦路的小太监逼开,接着刀光一展,
从他腋下刺进内脏,捅穿他的肺叶。

               第九章宫险

  远处宫墙的灯火汇成一片,迅速朝内宫逼来。接着传来一声娇叱:「我是昭
明宫侍卫长!立刻开门!」

  程宗扬一听到这声音,本能地就想拔脚开溜。

  云丹琉!这丫头片子竟然这么快就入宫!

  但云丹琉更快。只见一朵红云从墙头升起,云丹琉足尖在墙头一点,丹鹤般
越过宫墙闯入太初宫,朝神龙殿飞来。

  萧遥逸与那老宦官斗得正紧,程宗扬只好硬着头皮挺身挡住云丹琉的去路,
举刀怪叫道:「死八婆!吃云某一刀!」

  云丹琉果然微微一愕,不知哪里又钻出个姓云的本家。程宗扬趁机出手,双
刀犹如咆哮的虎牙,扑向云丹琉。

  云丹琉知道自己中计,脸上微显怒色,手掌一翻,背后的长刀锵然跃出,格
住程宗扬左手的钢刀。

  「铛」的一声,程宗扬钢刀几乎折断。那丫头手中单刀长及四尺,刀身又宽
又厚,刀柄中空,刀身镂刻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龙口怒张,追逐着刀口一弯偃
月,装上柄就是一杆所向披靡的大刀。

  程宗扬手臂微微发麻,暗骂道:这丫头竟然把大刀摘下来当单刀用,也不怕
累死。不过这丫头身材比自己还高一些,两条长腿犹如鹤立,一只雪白的手提着
这样一柄威风凛凛的大刀,那气势不是盖的。刀光一展就把自己笼罩在凌厉的刀
风下。

  武二郎的刀法以凶猛为主,但遇到更猛的,程宗扬只好改走轻灵路线,双刀
盘旋进击。左刀被挡,右刀立刻攻出,劈向云丹琉的脖颈。只要能把她逼退一步,
等萧遥逸腾出手就让他头痛好了。

  谁知云丹琉毫不退让,龙刀斜摆压住程宗扬左手的钢刀,左手一张,用雪白
的柔芙迎向程宗扬的刀锋。程宗扬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莽撞,竟然敢空手夺刀,急
忙收力。

  但云丹琉来势极快,空手抓住钢刀,接着一扭,一股刚猛强硬的力道涌来,
精钢打制的刀锋像在锻炉上一样被拧得变形。

  程宗扬心头大震,这丫头练的竟然也是外家硬功,不知道这一手是金钟罩还
是铁布衫,反正比刚才那小太监高出一大截。

  眼见她血红斗篷飞开,银甲包裹的双峰像山一样朝自己压来,程宗扬只好丢
开拧弯的右手刀,左刀从云丹琉的龙刀下撒出,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一封。

  「篷!」

  云丹琉粉拳砸在刀上,刀身发出沉重的声音。

  程宗扬心下骇然。这丫头修为比自己至少要高出两个级数,再打下去,自己
也讨不了半点好。

  「又一个没卵子的家伙!拿命来!」

  萧遥逸怪叫一声,飞掠过来。

  程宗扬松了口气,急忙后退,擦肩而过时低声道:「别伤她!」

  那老宦官抓住左肘,鲜血顺着衣袖直淌下来,显然在萧遥逸手里吃了大亏。

  冲过来的三个小太监都受了伤,禁军还在门外,一时无法进入,这会儿不走,
等会儿就不用走了。程宗扬不再停留,飞身朝太初宫后掠去。

  云丹琉被萧遥逸缠住,无法脱身追杀,那老宦官立在一旁,却对程宗扬不理
不睬,幽灵般的双眼只紧紧盯着萧遥逸。

  离宫墙还有十余丈便看到墙外两道摇曳的火光从两侧合拢。程宗扬毫不迟疑
地转身就走,绕着宫墙寻找空隙。墙外火光越来越多,虽然还没有人像云丹琉一
样硬闯进来,但整个太初宫已经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自己逾墙而出,立刻就会
陷入禁军围攻之中。

  突然间,程宗扬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条出路。他将双刀收到腋下,紧贴双
肘,伏身朝殿后奔去。

  殿后用太湖石堆着一座假山,高仅两丈,还不及神龙殿的高度,但山问峰峦
迭蟑、怪石磷绚,不过十余丈范围却有着空山幽谷的山林景象。

  假山上建着一座凉亭,摇曳的火光从墙外射来,在凉亭上映出奔走的人影,
能看到禁军手持的长戟和已经上好弦、随时都可以击发的弩机。

  程宗扬俯下身,凭着灵飞镜中见过的印象,朝记忆中的方位摸去,不多时手
指碰到一块光溜溜的岩石。

  山脚的假山石大多覆满青苔,这一块却像时常被人攀扶。程宗扬心里一动,
试着晃了几下。

  那块岩石向右侧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黑沉沉的洞穴。程宗扬俯耳听了一下,
然后学着萧遥逸的样子,先脚后头地钻了进去。

  假山石滑回原位,外面的声息被隔在身后。

  程宗扬并不担心萧遥逸,凭那只小狐狸的手段,无论云丹琉还是那个老宦官
都留不住他。真正有麻烦的还是自己,天知道这洞穴里藏着什么妖怪。

  等眼睛适应洞穴黑暗,程宗扬小心朝洞内走去。洞穴入口处颇为狭窄,要侧
着身子才能进,里面渐渐变得空旷,可供两人并行,只不过洞穴弯弯曲曲,不时
要绕过拦路的巨石。只走出十几步,自己就失去方位。

  程宗扬索性也不理会,暗暗数着步子,走到二百步时,眼前出现两条岔道,
其中一条隐约透出一丝光线。

  程宗扬毫不犹豫地选择另外一条。这会儿脱身要紧,真有什么诡异之处,以
后回来再看不迟。

  又走了差不多四百步,脚下忽然一湿,踩到一片水洼。程宗扬停下来,听了
听周围的动静,然后从水靠内摸出防水的火褶。

  眼前波光微闪,竟是一条藏在地下的水道,水上还泊着一条乌篷船。这样的
乌篷船在建康城随处可见,但在皇宫的暗道里出现不免奇怪。

  既然有船就有出口,程宗扬收起火褶,俯身潜入水中,朝水道尽头游去。

  「噗!」

  程宗扬钻出水面,吃力地吐了口水。

  周围蒙葭苍苍,自己置身芦苇荡中,宫城森严的城墙已经被抛在身后。

  这趟晋宫之行,预料中的鬼怪一无所见,怪事却碰上一箩筐。神龙殿昏睡的
帝王、不起眼的老宦官、悍不畏死的小太监、直通禁宫的水下暗道……

  萧遥逸呢?

  程宗扬抬头四望,城墙上火光不住摇动,宫内的搜捕还在继续,萧遥逸那小
子却不见踪影。

  程宗扬一拍脑袋,冒着被禁军发觉的风险,返身朝水门摸去。

  「咕咕……」

  程宗扬学了两声鸟叫。

  水面微微一响,冒出一个人影。萧遥逸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吐了口气,「吓
死我了……」

  说着埋怨道:「程兄,你怎么才来?」

  「我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出来,才想到你是不是怕黑,不敢走夜路。」

  程宗扬笑道:「原来还真是啊。」

  「可不是嘛。」

  萧遥逸委屈地说道:「我在这儿都躲了快一个时辰,你再不来,我只好硬挺
到天亮。」

  萧遥逸从水里爬出来,有些奇怪地左右看了看,「程兄是怎么出来的?」

  「你猜。」

  萧遥逸吸了吸鼻子:「青苔?程兄是从洞里钻出来的?」

  「干!你鼻子比狗还灵!」

  程宗扬说了自己从暗道出来的经过,萧遥逸大惊失色。「内廷竟然有暗道?

  是新修的吗?「

  程宗扬想了想:「我瞧大概建这座太初宫的时候就有了。」

  萧遥逸脸色阴晴不定,「看来是晋帝秘用的暗道,竟然连我都不知晓。」

  说着他挑起眉毛,用手肘顶了顶程宗扬:「喂,那丫头是谁啊?下手真够狠
辣的,要不是小弟我躲得快,差点儿就被她卸掉一条膀子。」

  程宗扬撇了撇嘴。「云家大小姐。」

  「云丹琉?」

  萧遥逸顿时来了精神,手掌轻轻一击,眉飞色舞地说道:「好一朵高挑热辣
的火玫瑰,我喜欢!」

  「少废话。」

  程宗扬低声道:「看出异样了吗?」

  「有,宫里好几处都设了咒符,专门克制从外面窥视的法术。」

  萧遥逸与他并肩潜行,「我猜,那个老东西九成是幽冥宗的传人。」

  「怎么又跳出个幽冥宗?」

  「六朝大小宗派几十支,大的像太乙真宗、云池宗都有上万弟子。幽冥宗只
是小宗,专门做些驱尸驭鬼的勾当。」

  「这个幽冥宗是不是和你们星月湖有仇啊?」

  萧遥逸疑惑地说道:「不会吧?」

  他琢磨了一会儿,「不过也难说,当年岳帅踩了不少人,说他仇家遍地一点
都不冤枉。要不四哥生意哪这么好?」

  「仇家再多也多不到这个地步吧?」

  程宗扬埋怨道:「我这一路没见着你们岳帅的朋友,净撞上他的仇家!说起
来,连云氏都被他踩过。」

  「那当然。」

  萧遥逸满不在乎地说道:「岳帅以布衣之身执掌宋国权柄,威震天下,有人
风光就有人倒霉,对吧?岳帅也一样,这一路过来脚下不知道踩了多少倒霉的垫
脚石。区区一个幽冥宗,踩了也就踩了。」

  程宗扬哂道:「我刚跟吴战威学了句话,那是怎么说的——吃灯草,放的轻
巧屁。我问你,你们那位陛下是怎么了?」

  「撞邪了吧。」

  萧遥逸轻松地说:「谁知道呢。」

  「小狐狸,你是恨不得晋帝倒霉吧?」

  萧遥逸悠然道:「外有奸臣谋逆,内有妖宦作祟,晋国大乱就在眼前,有趣
有趣!萧某不才,没有力挽狂澜、匡扶正义的手段,不过煽风点火的本事还是有
的,哈哈……」

  「少得意吧。」

  程宗扬道:「我看建康人生活得挺太平,你这么想让天下大乱?」

  「又来了。圣人兄,你放心吧。」

  萧遥逸收起嘻笑,傲然道:「如果把建康闹得大乱,那是萧某无能!晋国权
贵大洗牌,街市上风平浪静、太平依旧,才见我萧遥逸的本事!」

  萧遥逸转过身,面朝上轻松地游着水,笑道:「那条老阎狗八成是徐度埋在
宫里的钉子。我们这位徐大司空、大将军处心积虑把内宫握在手里,外面又有州
府兵呼应,一旦他掌管禁军,只要假借晋帝的名义,一道诏书就能让临川王自杀,
到时军权在握,说不定就能皇袍加身了。」

  「这样篡位也太容易了吧?那些大臣贵族会答应?王、谢两家会袖手旁观?」

  萧遥逸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个问题,我也奇怪徐度怎么有信心摆平那些士
族豪门。别的不说,王家那位驸马爷,汉安侯王处仲才是正经经营过州府的,那
些州府兵一大半都是他的手下。徐度那厮连我都想杀,总不可能放过他吧?」

  「你是说王处仲会遇险?」

  「有可能。」

  萧遥逸沉吟道:「看来我要想个办法去见见这位徐度徐大人了。」

  说着萧遥逸抬起头,微笑道:「三日后,我会和张侯爷、桓老三、石胖子去
东山会猎,程兄可有兴趣?」

  「我的商号还在选址,未必抽得出时间。况且……」

  程宗扬笑咪咪道:「你去勾引那五百个大和尚,关我屁事啊。」

  萧遥逸游过来,亲热地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程
兄这话就太见外了。今日咱们闹这一场,内廷那些人如果心里没鬼,肯定要召禁
军和谢万石过去问话。闹大了,丞相王茂弘也跑不了。到时候咱们坐山观虎斗,
何乐而不为呢?」

  程宗扬嗤之以鼻:「你那点嫁祸之计,他们会上当吗?」

  「会不会上当和肯不肯上当是两回事。」

  萧遥逸笑道:「我给他们理由,让他们有机会去打压谢家,这个当他们不肯
上才是笨蛋呢。」

  这小狐狸算得还真精。程宗扬叹了口气。「你把圈套都布好了,看来这条贼
船我非上不可。三日后就三日后吧。」

  云氏铜器坊的几位工匠拿着那只背包传看半晌,尤其是锁扣部位看得尤为认
真。几人交谈片刻,最后领头的一位白须老者捧起背包,恭恭敬敬放在程宗扬面
前。

  「公子爷这件器物要做出来并不难,难的是这分巧思。」

  白须老者道:「老朽做了一辈子的铜器,各种锁具也做过许多,像这样巧妙、
使用方便的,也是头一回见。」

  程宗扬并不在意那个拉链,他把背包放在一边,微笑拿起茶盏:「诸位请喝
茶。」

  等众人都喝过茶,程宗扬道:「你们做过火药没有?」

  众人面面相观,程宗扬试着解释道:「就是一种烧起来特别厉害,会爆炸的
东西。好像是用炭、硝石,还有什么混在一起。」

  白须工匠沉思良久。「公子爷说的火药,老朽没有听说过。不过葛仙人药方
里有一则雄黄法,以雄黄、玄胴肠、松脂、硝石合炼。葛仙人说炼出的仙药色白
如冰,但老朽试炼过几次,得出的药物色泽发黑,老朽也不敢服用。公子说烧起
来特别厉害,与这个有些接近,用来引火倒还方便。」

  难道是黑火药?这配方听起来怎么这么古怪呢?「玄胴肠是什么?」

  几名工匠都笑了起来,「便是猪大肠。」

  程宗扬大失所望。没听说过火药用猪大肠的。这些工匠都是铜器师传,搞火
药不是人家专业,可能找几个炼丹的道士还实际点。

  「那就按这个做吧。记得把做链牙的和做锁扣的分开。」

  几名工匠同时道:「公子爷放心,小的们会想出办法,不让别人学了去。」

  程宗扬一怔,然后连忙摆手,「跟这个没关系。拉链这东西就是一张纸,捅
破了谁都会做。我说分开是为了提高效率——哦,就是做快一点。既然不能技术
垄断,就从效率上压过对手吧。」

  几名工匠相顾愕然,最后为首的白须老者先明白过来,他起身向程宗扬施了
一礼:「惭愧老朽痴长了几十岁,还不及公子爷这分见识。」

  程宗扬笑道:「老丈太客气了,诸位吃过的体比我吃过的饭都多,这点见识
算什么?几位多辛苦,等这些拉链做好,我还有几件小东西要请大家帮忙。」

  几名工匠离开,秦桧进来道:「公子,那块地有着落了。」

  「在什么地方?有多大?」

  「在朱雀桥以西,秦淮河南岸,位于横塘。大小有三十亩。」

  程宗扬讶道:「秦淮河畔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空地?」

  秦桧道:「秦淮两岸原本都住满人家。谁知昨晚一场大火,前后烧了百余户。

  那些住户家当都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一片白地,如今正贱价出售。在下去看
过,一条巷子烧得干干净净,少说也有三十亩。「

  这么巧?自己想买地就碰上火灾?程宗扬摸了摸下巴:「要多少钱?」

  「每户人家索价八十贯。算下来有八千贯,合四千金铢就够了。一一四千金
铢换三十亩地,这价钱确实不贵。沉吟间,秦桧道:」公子,三十亩地是不是大
了些?「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三十亩正好,不能再小了。」

  秦桧劝道:「公子,我们是珠宝生意,商号有一亩地就够了。」

  程宗扬喝了口茶,「会之的想法,咱们就是开一家店铺、摆上货物,等客人
上门是吧?这主意也不差,不过珠宝生意和别的不同。珠宝这东西不是它值多少
钱,而是买的人觉得它应该值多少钱。」

  程宗扬站起身,「我开的珠宝商号不仅仅是卖珠宝,更要紧的是卖服务。」

  秦桧听得一头雾水,程宗扬笑嘻嘻拍了拍他的肩。「会之,经商你不擅长,
换了祁老四肯定一点就透。还是建好商号,等老四来打理吧。」

  秦桧道:「另一件事,长伯依公子的吩咐派人在佛窟寺盯梢。昨晚四更时分
看到那个紫脸汉子离开寺庙,往东府城去了。」

  东府城原来是王府,后来改为丞相的府署,也和宫城一样修建城墙,称为东
府城。那个紫脸汉子没有去司空府,而是去了丞相府,倒令自己意外。

  丞相王茂弘出身琅琊王氏,说起来还是王处仲的弟弟,难道真让萧遥逸说中,
那些人准备对王处仲下手?

  「继续派人盯着他。」

  萧遥逸既然定下三天后东山射猎,这几天不会给他们行刺的机会。能趁这个
机会找出徐度的马脚最好不过。

  「公子准备去哪里?」

  「叫上云老爷子,一起看看那块地。咦?死丫头,你在干嘛?」

  小紫一手抱着那只雪白的狮子狗,一手拿着程宗扬常用的翠玉茶盏。盏里盛
满鲜红的液体,雪雪伸着小舌头正舔得起劲。

  程宗扬猛地回过头,「会之,这是不是……」

  秦桧沉着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属下依照公子吩咐,花重金购来的葡萄
酒。」

  程宗扬气急败坏地叫道:「死丫头!葡萄酒我还没喝呢,你就拿来喂狗?这
是什么狗啊?葡萄酒还喝这么起劲。」

  「小气鬼!」

  小紫把茶盏一丢。「呶,还剩一点,给你好了。来,雪雪,我们出去玩。」

  小紫把雪雪放在地上,那条小狮子狗浑身兴奋,像颗鱼雷一样直闯出去,
「砰」的一声撞在桌腿上。

  程宗扬连忙伸手把那只价值三千银铢的花瓶抱在怀里,看到那条狮子狗四条
小短腿一同打转,像喝醉似的晃了两圈,然后四腿一张软趴在门槛处,有如小枕
头一样呼呼地睡着。

  程宗扬和秦桧面面相觎,最后秦桧道:「这狗喝多了,那个……睡一会儿就
好。公子,咱们走吧。」

  小紫道:「我也要去!」

  「去个屁!在家好好待着。」

  程宗扬走到门边又回过头,「再警告你一次,少去欺负那几个姑娘!」

               第十章绽浓

  横塘遭受火灾的人家不止百余户,沿河一条里许长的街巷被大火烧得干干净
净,两侧还有几百户人家也被波及。沿着秦淮河南岸,一连串房舍被烧成一片废
墟。

  数千名无家可归的悻存者聚在堤上,抱着从火中抢出的物品嚎啕痛哭。还有
人在青烟袅袅的废墟间游荡,寻找自己死去的亲人和残存的物品。

  大火惊动了尚书省左民曹的官员,街巷的里正在旁边一脸烟垢地禀告灾情。

  「昨晚三更时分,更夫刚打过更,火势突然起来。小的无能,到现在也不知
道是哪家先着的火,小的听到锣响,出了门就看到巷子前后都大火冲天……」

  这些人家都是河边的百姓,原本守着秦淮河,救火并不难,但昨晚火势来得
凶猛,根本来不及救援。众人家中的积蓄大都被大火吞噬,此时一无所有,有的
更失去家人亲属,一时间堤上哭声震天,让程宗扬也不忍多看。

  「每户八十贯,合每亩二百六十余贯,」

  云苍峰道:「这个价钱着实不贵。若不是这些人家遭了灾,价格起码要翻上
四倍。」

  程宗扬叹道:「我怎么觉得有点趁人之危似的?」

  小紫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放的火。」

  程宗扬板起脸道:「少罗嗦!让你出来就不错了!以后爷儿们说话,娘儿们
少插嘴!」

  小紫踢了他一脚,幸好那死丫头没穿木屐,自己还能忍住。

  「云老哥,我想把这些地都买了。」

  「受灾的人家至少有四百余户,算下来要三万余贯,合一万五千金铢。」

  程宗扬颓然靠在座背上。商号还没有开张,珍宝虽然有些,但除了白送的几
件,其他还在库房里放着。若不是云苍峰帮忙,自己连房子都买不起。一万五千
金铢说起来似乎不多,但折合三千万铜铢岂是容易拿出来的?

  马车走着,人群间传来一阵喧哗。程宗扬掀开车帘,「怎么了?」

  秦桧过去问了几句,回来道:「有人在拿现钱买地。」

  程宗扬与云苍峰对视一眼。竟然有人比自己动作还快,刚着了火就拿钱来买
地?

  「他们出多少?」

  「每户三十贯。」

  秦桧道:「只要中间的地,两旁遭了灾的即便想卖,人家也不肯买。」

  看来这人跟自己一样都看中了中间三十亩成片的土地,对沿河的零碎土地不
感兴趣。

  程宗扬跳下车,只见人群间摆着一张漆案,上面白灿灿放满三百枚一串的银
铢。几个披着斗篷的女子立在周围,中间一个戴着面纱的小姑娘面前放着拟好的
文书,只要有人指明位置、按上手印,立刻就能拿到银铢。

  建康城物价不低,三百枚银铢只是平常人家一年的用度,不少灾民都在这里
住了几代,但此时遭受回禄之灾,两手空空,家宅已经烧成白地,为了生计不得
不贱售土地。

  有几户已经在文契上按了手印,捧着换来的铢钱痛哭流涕,惨状令人不忍目
睹。

  忽然一个声音高叫道:「这不是欺负人嘛!每户一百贯!有一个算一个,我
全都买了!」

  人群「轰」的一声朝这边看来,程宗扬立在无数目光下,恨不得把自己舌头
咬掉。四百多户、四万多贯,合两万多金铢——自己的商号即使开张,一年也不
知道能不能挣到这个数的十分之一。

  云苍峰苦笑着摇摇头,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枚崭新的玉佩,递给跟车来的吴战
威:「去云氏商会交代一声,让他们立刻送四千贯铜铢、二十万银铢和八千金铢
过来。」

  一辆辆黑漆马车不断驶过朱雀桥。铜铢价值最小,分量却最重,四千贯整整
装满了四十口大箱,用了五辆马车运送。二十万银铢用了两辆马车,最后一辆装
的是金铢。马车上虽然没有旗号,但厢板上都印着云氏的徽记,分明是刚从云氏
钱庄驶来。

  尚书省左民曹的官员如释重负。这些人家遭了火灾,如果没有生活来源迟早
会变成流民,成为官府的大患。刚才那户商家以三十贯收地,虽然于法无禁,但
三十贯远不足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正焦头烂额间突然有人愿意拿出一百贯来买地,
犹如久旱甘霖。

  一般人家拿五十贯维生,另外五十贯做个小本生意也能支撑度日,虽然清苦,
总好过流离失所。

  那位官员整了整衣物,过来道:「不知云氏哪位管家在此?」

  云苍峰笑呵呵掀开车帘。「草民云苍峰,见过大人。」

  那位官员立刻改容相向,拱手道:「原来是云执事!云执事雪中送炭,解了
众人的燃眉之急。」

  云苍峰笑道:「这样大手笔不是草民做的,我们云氏也佩服得紧。」

  钱庄的汉子从马车上卸下钱铢,在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文士指点下一箱箱堆
放整齐。接着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大汉扛着一杆旗过来,奋力往地上一扎。长方
形的旗面垂下,朱底黑字绣着一个「程」字。

  那位官员早听说过建康城的传闻,讶道:「居然是盘江的程少主?」

  随车带来的五张书案一字排开,那位文士文不加点,顷刻写成告示,拿着墨
迹淋漓的文书朗声道:「惊闻横塘罹遇回禄,盘江程氏不胜唏嘘。夫财为民脂,
得之于民施之于民,程氏不才,愿以铢钱百贯购地,遇回禄者由街巷里正、耆老
作保,每户以地契易铜铢十贯、银铢五百枚、金铢二十枚。愿售者三日内来此取
款。」

  说完,文士将那张素纸贴在一堵残壁上,用朱砂笔在上面写了个大大的程字。

  灾民蜂拥而至,由里正作保验明身份,在文契上按下手印,然后拿取铢钱。

  一百贯相当于十万铜铢,这些人家平常也极少一次拿到这样的巨款,一些刚
刚拿到钱的灾民甚至喜极而泣,与刚才凄惨的一幕不啻于天壤之别。

  以铜铢计,将近四千万的真金白银堆积如山,不仅周围观者如堵,连江上往
来的船只也停下来争相顾盼。

  旁边收地那家顿时冷清下来,中间戴着面纱的小姑娘远远看着,当吴战威出
来打出旗号,那姑娘娇躯突然一颤,和周围的女子低声说了几句,立刻收拾银铢
乘车离开。

  发放铢钱的都是云氏钱庄的老朝奉,虽然巨款在前、人群涌动,却安排得有
条有理,秩序井然。那官员见一场大灾化为无形,不禁满面欢然,客客气气与程
宗扬谈笑几句,说了些「程少主大名如雷贯耳」、「当日与小侯爷一跳,惊世骇
俗」、「名士风流,自然不拘于礼,哈哈哈」之类的闲话,才告辞离开。

  程宗扬收回目光,一脸苦笑地说:「云老哥,我又孟浪了。」

  云苍峰道:「幸好你没有喊二百贯。不然我们云氏钱庄连仓库的砖缝都被你
扫空了。」

  程宗扬笑道:「这笔巨款搬出来,云老哥有的肉痛了。」

  云苍峰嘿然笑道:「我有什么肉痛的?云氏钱庄质贷一向是三分利息。这两
万金铢,程小哥每年要付我们云氏六千的利息,我看这生意还做得过。」

  「三分息?」

  程宗扬叫道:「你怎么不去抢啊!」

  「抢钱哪有放债来得快?我们云氏一向公平,程小哥若有意,不妨到金钱豹
借贷。那里利息也是三分,只不过是月息。」

  云苍峰神情自得地说道:「程少主若是对利息不满,老夫也不勉强,这会儿
就让人收拾离开,如何?」

  「奸商啊。」

  程宗扬懊恼地躺在座椅上。

  「那个小姑娘在看你呢。」

  小紫说。

  程宗扬弹起身。「谁?」

  「那边发钱的啊。」

  小紫笑吟吟道:「她眼神好奇怪。」

  「这么大一笔生意被我抢了,心里当然不爽。」

  程宗扬也不在意:「咦,给吴大刀递水是咱们家的吧?那个莺儿?哈,吴大
刀行啊,这么快可勾搭上了!」

  「大笨瓜!是小魏让她递的水!」

  程宗扬长叹一声。「原来是小魏,长得帅还是吃香啊。」

  云苍峰下车去看朝奉们发钱。程宗扬依过来涎着脸道:「喂,你看我长得帅
不帅?」

  小紫笑咪咪说:「别傻了。」

  程宗扬碰了一鼻子灰却毫不气馁,张开手臂道:「过来抱抱。」

  小紫笑盈盈看着他,然后过来让他抱了一下。

  「死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程宗扬大感意外,只后悔刚才没有抱紧一点。

  「大笨瓜!」

  小紫嘲笑道:「好几天没有碰女人了吧?真可怜。」

  程宗扬恼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整天吃饱没事干?算算我都熬几个通宵
了?晚上干完活,白天还得出来,吸血鬼都没我惨!」

  「大笨瓜,」

  小紫眨了眨眼,「我给你一个玩具要不要?」

  程宗扬躺在座上嘟嚷道:「把你给我得了,让我赶紧收了你的一魂一魄,免
得整天枕个炸药桶,睡觉都提心吊胆。」

  小紫扯住他的耳朵朝两边拉长,「什么炸药桶?」

  「少管那么多。」

  程宗扬一摇脑袋,跳起来道:「把纸墨给我拿来!」

  「做什么?」

  「给那个不要脸的死老头写信!」

  「写信干嘛?」

  「要做的多了。第一件事要钱!告诉他建康物价比南荒高一百多倍,咱们早
就揭不开锅了,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再过两天就该上街讨饭了。还有,我得问
问凝羽怎么样了。自从离开南荒我就过和尚日子。他送我什么狗屁婢女?一点都
不听话!摸摸手还推三阻四的!退货!换凝羽来陪我!」

  小紫白了他一眼。

  「哼哼,死丫头,你少给我拿乔。就你这身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连凝羽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小紫皱了皱鼻子,忽然拉住衣襟一分、娇躯一挺,两团雪腻的圆乳跃然而出,
显露出傲人的曲线。

  没等自己看清,那死丫头已经掩上衣襟,朝自己扮了个鬼脸,跃到车外。

  镜中映出一张艳丽的面孔。那女子弯眉画得极长,眉心点着一颗鲜艳的梅花
痣,眼上还绘着桃红的眼影,耳上戴着一对玉石耳坠,柔软的唇瓣涂着浓艳的胭
脂,色泽殷红。

  她皮肤不再像少女一样青涩,身体每道曲线都丰腴而柔美,白滑的肌肤像上
等的精美白瓷一样光润。

  她抚了抚面孔,纤美指尖涂着鲜红丹壳。那些脂粉都是平常用物,白的极白,
红的极红,涂在脸上有种尘世间俗艳的华丽。

  即使最亲近的人,此时恐怕也认不出镜中这个女子吧。

  卓云君有些失神地望着镜中的艳妇,想找回自己从前的影子,但很快就放弃
了。那个孤标傲世的女子已经消失在厚厚的脂粉下。在这里,自己只是一个叫云
云的下等妓女。

  妓女这个词像火一样在心头烫了一下,但自己的感觉几乎已经麻木。

  刚失去真气的那一刻,自己宁可去死。直到她看到死亡的阴影,绳索在颈中
绞紧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没有尽头的折磨。她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惧怕死亡,
比丧失尊严更惧怕。

  那时她以为自己成了废人,以为自己连一天都熬不过去。可自己不但出乎意
料地敖一了过来,甚至还习惯这种生活。她想起传说中那些被收去法力的仙子,
如何沦为芸芸众生中一个卑微的凡人。

  连仙子都能承受,何况自己呢?毕竟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卑微地活着。

  自己做过最傻的一件事莫过于想要逃出去。她竟然忘了自己已经修为尽失。

  外面的世界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等待把自己一口吞下。她不知道
那些人会怎样对付自己,但她知道会比身在这里更可怕百倍。

  那个男子废去自己武功,以四百个铜铢的价格把自己卖到这里,也许他没有
想到反而给自己一个躲避的港湾。

  无法再运用真气的身体脆弱不堪,甚至连一个小童都能轻易杀死自己。

  处在这样的绝境中,自己反而不必睡梦中仍握着剑柄,不用再对力量汲汲以
求,更不用为自己每一个决断负责,担心自己的选择会给同门和追随自己的弟子
带来灾难。

  自己要做的如此简单,只需要讨好主人,她就会给自己带来吃的、用的,为
自己遮风挡雨。自己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点尊严!——只要没有人知道自己过去
的身份,这点尊严又算什么呢?毕竟世上有无数人在做比自己还要羞耻百倍的事,
而在隔壁就有许多自己的同类。

  她们也在生存,甚至自己还听过到她们的笑声。她们不会知道那笑声给自己
带来多少憧憬,她们的生活也许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可怕。

  身体轻轻一动,乳尖传来一阵酥麻。那是乳头磨擦在抹胸上的触感。卓云君
情不自禁地并紧双腿,腹下一阵温热。她想起那只手在自己腹下抚摸的感觉,肉
体仿佛一朵鲜花,在她指下颤抖着盛开,感觉如此陌生而奇异……

  她们是因为同样的感觉而欢笑吗?

  卓云君想着,一边尝试露出想像中她们的笑容。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乖女儿,在想什么呢?」

  卓云君浑身一颤,玉颊顿时红了起来。那妇人不知何时走到身后,自己竟然
没有听到丝毫声息。

  她双手放在身前,俯下身柔声道:「女儿见过妈妈,妈妈万福。」

  这种娇柔的声音是那妇人教的,气息从喉中吐出,经过舌尖发出声来,有种
娇滴滴的柔媚韵味。

  那妇人粗糙手掌托起自己的下巴,嗤笑道:「面孔这么红,是不是想妈妈了?」

  卓云君柔声道:「是。妈妈。」

  放弃尊严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困难,自己甚至能做得更好。

  那妇人满意地笑道:「今晚是你的好日子。看妈妈给你带的礼物,喜不喜欢?」

  那妇人把一只木匣放在榻上。

  她扬脸朝妇人娇媚一笑,然后捧起木匣,小心地打开匣盖,一股檀香扑面而
来。

  匣内放着一根长长物体,那根物体长近七寸,直径超过一寸,粗圆的棒身一
手只能勉强握住。棒身是用上等白檀木制成,顶端鼓起,呈现出粗大的圆锥形状。

  那妇人一边笑嘻嘻看着她的表情,一边摇着蒲扇道:「乖女儿,知道这是什
么东西吗?」

  在那人的注视下,自己每一丝微小的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尽力笑着,
娇声道:「回妈妈,这是男人的阳物。」

  那妇人越发高兴:「乖女儿,知道今晚的日子吗?」

  当然知道,就像刻在心头一样清晰。她扬起脸,含笑说:「妈妈怕女儿不懂
事,今晚特意扮作客人来嫖女儿。」

  她听到自己用讨好和献媚的口气说:「多谢妈妈教诲,妈妈辛苦。」

  那妇人果然高兴地笑了起来。「好乖的女儿,小嘴真是又乖又甜。」

  她心里泛起一阵微微喜悦,要讨好这个妇人并不难,只要自己乖一点,让她
高兴就能很快得到相应的回肴。

  果然,那妇人没有再动那根门闩。她摇着蒲扇和颜悦色地说道:「乖女儿,
把衣裳除了吧。」

  她顺从地解下抹胸,露出赤裸的玉体,然后挺身耸起雪嫩的双乳,娇声道:
「请妈妈指点。」

  那妇人笑咪咪伸出手,抓住自己柔腻的雪乳,在胸前揉捏。乳肉被她手指一
碰,迅速变得火热。乳头在她手掌中硬硬翘起,来回磨擦,一波一波的酥麻感从
乳尖一直传递到身体每个细小的部位,身子禁不住战栗。

  「小娼妇,」

  那妇人笑骂道:「奶头鼓这么高,是不是又浪了?」

  「妈妈教训的是,女儿奶子本来就淫浪。被妈妈一碰,禁不住发抖……」

  那妇人忽然捏住她的乳房,往前一推。卓云君仰面倒在榻上,她立刻明白过
来,连忙抬起雪臀,含笑将那条窄小的亵裤褪到臀下,然后提起脚尖,把褪下的
亵裤放在一旁。

  在绽露出自己最后的秘境前,她本能地迟疑了一下,但紧接着那点仅存的羞
耻消失无踪,她也随之放弃自己最后的尊严。

  镜中那个美艳妇人张开双腿,将自己鲜美的秘处绽露在烛光下,娇媚地说道:
「这是女儿的浪穴,请妈妈指点。」

  这是值得庆幸的一刻,直到现在自己还没有激怒这个易变的妇人,引来她的
痛打。

  美妇熟艳的胴体又白又滑,映出迷人的肤光。在她白玉般的腿间显露出紧凑
的阴户,阴阜上弯长的耻毛又黑又亮,柔顺地朝两边分开。

  耻毛下的肌肤像凝脂一样白腻,饱满而滑嫩的阴唇合在一起,白美的微微鼓
起;中间一条细细的肉缝在灯光下发出柔艳的红腻光泽,宛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精美绝伦。

  一让她失望的是,那妇人虽然面带喜色却没有动容,对自己从未示人的美穴
并没有流露出惊艳的表情,似乎自己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寻常女人,可现在的自
己不正是一个寻常女人?

  因此当那妇人伸出手时,她讨好地把双腿张得更开,把秘处整个绽露出来。

  那妇人手指伸入滑腻的肉缝,带来一阵熟悉的战栗感。她能感觉到自己下身
早已变得湿润,那只粗糙的指尖带着微湿的水痕在肉缝间滑动,然后手指朝两边
一张,将自己密闭的阴唇翻开。

  羞耻中,她看到那妇人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自己娇艳的
阴户第一次毫无遮掩地敞露出来,翻开的阴唇间,娇嫩蜜肉红腻欲滴,在烛光下
艳光四射。

  从那妇人的目光中,卓云君第一次知道自己女性的肉体有多么诱人,就像一
件第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奇珍。

  「啊……」

  娇艳的美穴在妇人抚弄下很快被淫水湿透,在玉股间颤微微抖动着。

  卓云君心神全部被滑动的指尖所占据,肉体像鲜花一样绽开,每一个细小的
触感都让自己战栗不已。

  那妇人拔出手指,将淫液戏谴地甩在她火热的面孔上,「乖女儿,起来吧。

  莫忘了妈妈教你的。「

  镜中的艳女撑起身体在榻旁躺下,然后从木匣中取出那枝木制淫具。白檀木
棒底端还连着一块皮革,黑色的皮面又光又亮,朝两侧延伸开来,形成一条长长
的腰带。

  她圆润雪臀依在竹榻旁,两条白美的玉腿朝两边张开,含笑拿起木棒,将木
制的龟头顶在湿淋淋的秘处,然后拉住皮革两端在腿间张开,娇声道:「请妈妈
移步。」

  小紫笑盈盈走上前去,看着美艳的妇人赤条条依在榻上,一边将木制淫具放
在秘处,一边将嵌着木棒的皮革放到自己腹下,两手绕到自己腰后,把皮革系带
一一系紧。

  她把假阳具夹在穴中再来绑系,动作不仅吃力,而且皮革的动作不可避免地
传递到棒身上,随着她手指的动作,白檀木棒在上柔艳的蜜穴中一动一动,使得
她身子不住轻颤。

  这边小紫还不时故意挺动小腹在她湿腻的艳穴中戳弄。卓云君玉脸飞红,动
作也变得断断续续,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花了一盏茶时间才勉强绑好。

  卓云君玉腿大张,蜜穴中塞着一根粗大的白色木棒,下体早已被逗弄得淫水
淋漓。

  那妇人晃了晃淫具,嘲笑道:「浪蹄子,忘了怎么说吗?」

  她唇角的笑容略显僵硬,用微颤的声音道:「能让女儿来伺候妈妈,是女儿
的福气。女儿是第一次接客,有不对的地方,请妈妈指点……」

  「把屁股再抬起来些。」

  她臀部刚一抬起,那妇人身体一挺,木棒又粗又硬的顶端挤进穴口,一阵撕
裂般的痛意传来,顿时令她花容失色。

  那妇人奚落道:「又不是未开封的黄花闺女,你这年纪连孩子都生得了,还
装什么模样?」

  说着小紫身体用力一挺,粗大的木棒捅进湿淋淋的蜜穴,将红腻的穴口挤得
鼓起。

  卓云君发红的面孔一瞬间血色全无,她短促地叫了一声,牙齿猛地咬紧,接
着双腿触电般一抖向中间合拢,一手情不自禁地伸到腹下,试图抓住那枝凶狠的
淫具。

  小紫按住她的膝盖,迫使她双腿张开,挺起淫具挤进卓云君体内。

  白檀木的棒身挤在蜜穴,在红腻的蜜肉中越进越深,艳若桃李的美穴被顶得
凹陷,柔滑的蜜肉不住抽动。

  片刻后,一股殷红血迹忽然从蜜肉溢出,沾染在粗大的木棒上。

  小紫身体微退,拔出淫具。白檀木棒没在穴中的部分已被鲜血染红。她挑起
眉梢:「这是什么?」

  卓云君额头渗出冷汗,艳红唇角抽动片刻,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只是颤声道:
「回……妈妈……女儿……女儿落红了。」

  话声方落,隔壁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人或是什么硬物重重碰磕到
墙上。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7-5-22 23:4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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